第65章
槐树
之后,何辞和苏军阁都拒绝了那个司机高达千万的赔偿款,他们不接受任何的调解,他们死不原谅。
肇事者必须付出代价!
期间,何承越的哥哥何平越,也就是何辞的大伯,试图过来调解。想要得到谅解书,这样上千万的赔偿款就到手了。
在何平越眼中,人死不能复生,哪怕让别人付出再多的代价都无济于事,倒不如写一份轻飘飘的谅解书,拿到赔偿款,这才是应该考虑的地方。
然后被苏军阁给拒绝了,之后何平越一家人都过来调解,还试图把何辞的抚养权给抢过来,当着何爸何妈的遗像面前。
何辞怒不可遏,对着这一家子人怒吼: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原谅杀死我父母的凶手,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痴心妄想!我会和我舅舅一起生活,何平越,你要是再替那个凶手说话,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才上九年级的小孩说话竟然如此决绝。
然后这一家子都被苏军阁给赶了出去,他威胁道:你们最好不要打扰小辞的生活,我也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
这一家人灰溜溜的回去了,调节没有成功,凶手家里人许诺的一百万自然也就没有到手。
在他们坚决的态度之下,司机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这已经是量刑范围内的最重惩罚了。
但没有人甘心,两条人命,仅仅三年。
谁都不会甘心,但没有办法,华夏的法律不容挑衅。
之后,何辞休学了近半年,在舅舅舅妈无微不至的关心中,慢慢的走出了阴影。
但做出更大贡献的却是当时仅两岁的苏简。
苏简可以察觉到每一个人的情绪,每当何辞自杀,轻声的念头一起,苏简就不由分说的爬到他的身上,小小的头趴在肩膀上,奶声奶气的说:哥哥
这种温暖,让他为自己想要轻生的念头羞愧不已。
在房间里面的何辞,看着墙上一张又一张的合影,回想起来三年前的那场灾难,心里酸酸涩涩的感觉又来了。
自从那一次的穿越,何辞就开始无比的相信起来世间有超自然的伟力。
不可捉摸,却真实存在。
爸,妈,哎呀,本来今天想要给你们说好多话呢,但是说完了明天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明天我再给你们说说哈,顺便介绍一下司羡的存在
他摸着照片,眼中藏着大海。
学校,明明周围没有风,大槐树的枝桠却在慢悠悠的晃动,这一幕着实有点诡异。
好在夜深人静,也没有注意到这些。
另一边的司羡家里,他也在和自己的母亲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妈,明天就是小辞父母的忌日了,您碰见他们了,多说几句好话哈
咳,如果可以的话,也在梦里劝劝我爸
我有点想您了
学校里面的大槐树晃动的更厉害了。
司羡的母亲是因为癌症去世的,有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当死亡如期而至,悲伤反而被时间稀释了不少。
周六,舅舅一家四口人,开着车来到了墓园。
墓地里面只有寥寥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对着冰冷的墓碑说些什么,神情甚是温柔。周围是连绵的松柏,上面还有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在说些什么。
一行人来到墓碑前面,黑白的照片上面,苏佩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眼睛弯弯的躺在何承越的肩膀上,男人明显有些害羞,身体僵硬的像一棵树。
何辞把旁边的灰尘,落叶给打扫了一遍,徐徐的清风缓缓吹来,吹散了一点浓郁的悲伤。
苏军阁现在墓碑前面,一改往常的寡言少语,絮絮叨叨的对着自己的姐姐说着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小辞的考试如何如何,自己的工作如何顺利,苏简长大了。还有,一直挥散不去的思念。
陈红最见不得这种场景,眼圈又红了,她拉着儿子的手,对着有些紧张的苏简说:简简,这是你姑姑和姑父,给他们问声好。
苏简绷着稚嫩的小脸,认认真真的问了声好:姑姑,姑父,我叫苏简,我和小辞哥哥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说的话竟然比他爸还多。
他们对着孩子从不避讳死亡,只有直视死亡,才能敬畏死亡。
然后何辞把书包里面的成绩单一张一张的给烧了,一边烧一边说:爸,妈,我上了高三成绩考的可好了,我打算去清华,也算圆了你们小时候的梦想。
小时候,何辞的衣服上的字不是清华就是北大,充满着父母朴素的期盼和愿望。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旁边的麻雀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只留下沉默不语的松柏,静静地看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小辞,晚上早点回来。苏军阁嘱咐了一句,带着妻子和儿子先走了。
他需要给何辞一个自由自在倾诉的空间。
看着墓碑上面的父母,何辞上前,温柔的抚摸着粗糙的墓碑,说出了自己最大的心事。
妈,您别生气哈咳,可能,您以后就没有孙子了。
这话刚一说完,本来柔和的风突然变得急促了起来。
何辞连忙解释:都怪司羡对我太好了,导致我现在都离不开他!唉我怎么惹他,他也不生气,还会安慰我,保护我,他怎么能这样啊!就知道迁就我!
第66章
倾诉
因为一次稀里糊涂的穿越,本来想着和他一刀两断,但莫名其妙的又在一起了,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何辞说着说着,眼圈有些泛红了。
爸,以前在学校有人欺负的我的时候,都是你直接杀过去的但是,但是,我高一被别人欺负的时候,都,都没有人帮我。
亮晶晶的泪珠在他的眼睛里滚动。然后,大大的、圆圆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滴在嘴角上、胸膛上、地上。
他哽咽道:我不想哭的。
风旋在他的周围,仿佛一个拥抱,在轻轻的抚摸。
然后,泪流满面。
他声音颤抖的说:爸,妈,我还是好想你们。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就来梦里看看我吧。
最苦不过生离死别,阴阳两隔。
他没有注意到,司羡,早已经来到了这里,沉默的注视着他的方向,表情肃穆。
又过了半个时辰,何辞眼睛已经哭红了,声音也沙哑了许多,这种痛彻的悲伤,怎么也挥之不去。
在后面的司羡还是没有上前,他知道,现在是小辞心理最脆弱的时候。
如果自己出现一定可以占据小辞全部的心神。但是,总觉得,不能这样。
他会堂堂正正的,一步一步,占据所有。
何辞起身,然后对着墓碑,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
爸,妈,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说完,扭头,便看见沉默的像是一棵树的司羡,穿着一身黑,笔直的站在他的后面。
何辞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突兀的出现,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说点什么东西,却感觉怎么都不适合。
两个人就这样诡异的对视着,在何辞父母的见证之下。
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还在这里,何辞连忙拉着司羡的手走到墓碑前面说:爸,妈,他就是我说的司羡,小伙子长的挺帅的!
司羡站的挺直,对着墓碑道:伯父伯母好,我是司羡,是何辞的同学。
然后他细细的讲起来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和成绩,以及对未来的打算和计划,还稍稍透露了一些关于以后怎么生活的规划。
至于两人的关系,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毕竟,还不是时候。高三嘛,还是学习最重要。
一旁默默看着的何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有种带着男朋友见家长的感觉,不对,这特喵的就是带着男朋友见家长啊!
而关于司羡的规划,他只能在一旁疯狂的扣666,对于自己这种吃饱一天算一天,从来不考虑以后的人来说,计划以后的人生,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天气逐渐变得凉爽,墓园里面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掂着鲜花和水果,走到一个个墓碑的前面。
那边,司羡终于说完了,然后低头,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