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民警是个新人,见此情况压着脾气道:可是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队长的声音,人命关天,开到最大码,有事我担着。
中心医院,白译穿着白大褂和医护人员等在急诊的门口,他是临时得到消息过来,上面只是说有一位重要的患者伤到了胳膊,让他过来接诊,他万万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沈泽修,看到警车里已经失去意识被抱出来的古一他连忙对着一旁的护工道:还愣着干什么?
护工和外科主任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
那他、妈是我外甥!
接下来就是一阵兵荒马乱,古一被推进手术室,沈泽修被挡在走廊上,手术室的刚合上,下一秒他好像整个人力竭,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被白译接住靠在墙上才停了下来。
顺着医院白色的墙壁坐在地上,他颓废的抱住了脑袋,想到刚刚面无血色被推进去的少年,胸口像是被狠狠碾碎了般,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白译站在他旁边,怎么回事?
沈泽修没有反应。
里面是医院的外科圣手,古一会没事的。
地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这时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是刚刚那几名警察,有人将手机递了过来,沈同学,这是你掉落在现场的手机,一直有电话打进来。
见沈泽修没有反应白译一把接了过来,上面显示来自舅舅的未接电话三十二个,萧女士八个。
一旁小队长开口劝道:我看你也受伤了,身上的伤先让医生给你看看。
你受伤了?白译连忙问道,说话,你这样有什么用,等在这里古一也不可能提前出来。
沈泽修却像头倔驴一般就是不开口。
直到白译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才冷着脸抬起头来,那双眼红到充血。白译下意识放开了手,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这小子哭了,是四岁以后吧。
手上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是舅舅的来电,白译连忙接了起来,那边传来萧砚急切的声音。
臭小子,终于知道接电话
是我,他们现在在市中心医院,情况不太好,古一刚推进手术室,阿泽身上也有伤,不配合治疗。白译走到一边,快速将情况交代了一遍。
阿泽怎么样了?
古一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同时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白译微楞,而后快速解释道:古一后腰被捅了一刀,推进去的时候已经休克;阿泽不配合,暂时不知道什么情况,好在人是清醒的。
听到沈泽修没事萧砚刚松一口气,想到古一的情况又气愤不已,一旁傅兴拍着驾驶座急切道:市中心医院,快一点,再快一点!
司机脚下一沉,车子瞬间提速。
萧砚因为惯性猛地往后一靠,惊险的抱住傅兴对着司机骂道:你他妈疯了!能不能开!
前排的司机还在瑟瑟发抖不敢回话,还不是因为老板平时对这位言听计从,他都习惯了听傅兴的命令。
哪知道他还没来的及开口,就听到后面傅兴吼道:你才疯了!加速!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转变,萧砚看傅兴像只红了眼的兔子,瞬间气势弱了下去,对着司机道:加速!还有安全驾驶!
十五分钟后萧砚和傅兴来到医院,彼时走廊外沈泽修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半个小时,白译已经在暴走的边缘,来回在他面前踱步。
见到向他们走来的萧砚恨恨的迎了上去,和你一样,倔驴一个,你自己去劝!
就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穿着手术服的傅兴已经推开了手术室的大门。
欸白译刚要上手阻拦,就被萧砚拉了一把,是傅兴!
傅医生!白译的声音高了一个调,而后道:那就好,这下稳了,有他在就稳了,刚刚这颗心还悬着!说着拍拍胸口。
萧砚来到沈泽修的面前,起来,和你白译舅舅去检查一下!
沈泽修看了他一眼,摇头拒绝。
萧砚蹙眉:像什么样子?说了古一没事,一会你妈过来就让他看你这样子?
沈泽修依旧没有做出反应,身后已经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转弯处萧子君的身影闯了进来。
看到萧砚和白译都在连忙问道:怎么样?古一怎么样?王师傅说的被捅了一刀是什么意思?一路急跑让她看上去不再是精致干练的样子,头发松散,额角渗汗!
还在里面,不过傅兴进去了没问题的。萧砚回答。
萧子君完全没有被安慰到,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几个小时而已,再见怎么就躺在手术室了!
她扶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没有看到沈泽修一把抓住白译的手腕,阿泽呢?
白译稍稍迟疑了片刻,向萧砚身后的墙角看了过去,那里沈泽修还颓废的坐着。
萧子君起身向沈泽修走来,脸上带伤,头发凌乱,身上乱七八糟的脚印,右臂还别扭的搭在地上。
姐萧砚刚要开口。
你一直坐在这里?萧子君问道。
妈。沈泽修唤了一声。
你起来!
沈泽修!你给我站起来!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有病了就去治,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自我惩罚?是吗?你告诉我你是在自残吗?萧子君厉声问道,实际上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我和你爸爸教育了你十几年就是教会了你遇到事情怎么去逃避、怎么去自残是吗?伤你们的人是谁?他们有几个人?现在除了你大家都不知道,你多耽误一分钟就是让他们多一份逃跑的可能。
沈泽修左手撑地靠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萧子君向前一步,抬起手。
姐!
姐!
萧砚直接上前一步伸出胳膊挡在沈泽修的面前,然而萧子君却只是抬手顺了顺沈泽修的头发。
她探出胳膊抱住了儿子宽阔的肩膀,妈妈不会放过他们!
恩!沈泽修低声应道。
白译领着他去处理胳膊和身上的伤,萧子君和萧砚等在手术室外。
那一刀应该是冲着阿泽去的吧?萧子君出声道。
萧砚沉默片刻,我会查清楚!除了这样的结果还能是什么?古一从不与人结仇。
手术室的灯亮了六个小时,傅兴走出来时众人都迎了上来,傅医生怎么样?
暂时脱离危险,等麻药过去就会推到病房。傅兴做出官方回答,然后沉默着一个人来到洗手池的位置。
明明手术的时候全程带着外科手套,可是他却觉得那温热的血液是流在他的肌肤上,钻进他的毛孔里,他狠狠的搓着自己的双手。
是他太优柔寡断,总觉得好像承认了古一的存在就是间接的承认了姐姐的死亡,如果他能早一点将孩子接到身边亲自照顾是不是就会躲过这一难。
你干什么!萧砚走过来,一把伸手握住傅兴通红的双手,制止他粗暴的动作。
你怎么了?刚刚在车上就不对,看着比我姐还要上心,我这个舅舅都赶不上你!萧砚掏出口袋的手帕一根一根仔细的擦拭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