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是为宣战而来。
原主没有心力和勇气去反抗家庭和爱人带给她的不公和痛苦,最终在不堪折磨中选择结束短暂的生命。
她的后半生始终在悔恨自己曾经的懦弱,可为时已晚。
而许单单不是逆来顺受之人。
在她过去的人生中,只有父母是她童年不可治愈的创伤,更多的时候,她活得恣意又任性。
与原主几乎是两个极端。
许单单想到原主那些五花八门的治疗抑郁症的药物,以及不同机构给出的样式不一却又结论一致的重度抑郁症的诊断书。
其实,她是想要自救的吧?
可是无人在意,即使家人也是如此。
否则,她也不会在灵魂消散后还留下那么深那么重的痛苦和不甘。
许单单望着近在咫尺的法式别墅,深吸一口气,那么就让她替原主好好活下去,既是为了原主,也为了她自己。
时近傍晚,有佣人在草坪上扔着飞碟遛狗,看到许单单缓步而来,脸上不掩惊讶。
二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许单单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语气却阴阳怪气的,你好搞笑哦,我自己的家还回不得了?
说完,她还给了对方一个翻出天际的白眼,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那佣人是许家的老人了,哪里见过卑微二小姐这么嚣张的姿态?
她直觉对方要搞事,所以脚下一转,在许单单从正门进屋的时候,她赶紧从另一个方向跑回去通知文心。
别墅的内部结构和设计复古且中规中矩。
在许单单看来,活像走进了民国剧的拍摄现场。
即使许家在搬进来之前翻修过一次,那也只是增加了现代化设施,整体风格并没有大动。
她粗略地扫过一眼,就在客厅里那套应该是许继山特意搜罗来的欧式古董沙发上坐下。
没多会儿,文心就迈着摇曳生姿的步子走来过来。
她扬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单单回来了?
她说着左右看了看,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落地的?怎么也不通知家里的司机去接?你的行李呢?
许单单没答话,只轻慢的打量她。
文心初嫁时的丈夫后天残疾,以致于脾气阴郁暴躁,让她受了不少磋磨。原主第一次见她和许思语时,哪怕母女俩眼中透着精明算计的光,可浑身上下的畏缩气质仍忽视不得。
如今她在许家锦衣玉食多年,又被许继山宠爱着,整个人风姿绰约不算,还为着求子整日求神拜佛,周身有浅淡的檀香萦绕,竟让人觉出几分人淡如菊的旷然来。
怎么了?
文心见许单单的目光在自己颈间的项链上徘徊不去,心虚地试探道,有什么问题吗?
第6章六只咩
许单单撇撇嘴,没什么。
她话虽是这么说,可还是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盯着文心使劲看,看得文心心里直发毛,单单,你有话就直说,一家人不必客气。
哦,许单单意味深长的,好吧。
她走近文心,故作惊讶又好奇的语气,文阿姨,你怎么戴着我妈妈的项链呀?
你动了我的保险箱?
文心哪能料到这死丫头的记性这么好呢,如果可以,她绝对不会往她跟前凑!
不过她装腔作势惯了,面不改色道:你看岔眼了吧!这是你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
是吗?
许单单双手抱臂,缓步围着文心绕了一圈,这条玻璃种飘绿的翡翠项链是外婆送给妈妈的,搭扣的形状也特意设计过,怎么爸爸就那么巧能买到一模一样的呢?
文心在许单单盛气凌人的目光下,宛若一件被扒光了衣服且待价而沽的商品,这让她感到万分羞辱的同时,心里的危机感也油然而生。
她想到被许继山攥在手里迟迟不愿交出的那死人留下的遗产,死丫头现在一改以前的忍气吞声,不会就是为了跟她爸商量遗产的归属问题吧?
不行!
那是她未来儿子的东西!许单单凭什么拿走!
许单单古怪地看着文心的脸色变幻莫测的,好像在琢磨些什么。她不会是整日又信佛又信教,还信些旁门左道,走火入魔了吧?
想到自己都能穿书,世上再有任何离奇的事都不足为奇。
许单单往后退了两步。
文心见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笑说:要么等你爸爸回来问问他?
也行。
许单单像是默认了她的话,结果眼珠子一转,她又放低了声音幽幽叹道,文阿姨,妈妈去世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了。
你说,如果一个人生前执念太深,她的魂魄会不会久久不散?
而且你信佛,不该最讲求因果吗?不问自取便是偷,贪欲太重也是罪业,死后得下地狱吧?
文心的父母将家业败得一干二净,为了荣华富贵就把她卖给朋友家的残疾儿子,后来她与丧妻的许继山重逢,不惜带着女儿净身出户也要坚持与丈夫离婚。哪想许继山抠门又精明,因为文心一直没有生儿子,股权没有,房产也就给了她一两套,还只是小户型。
由此,文心自然就眼红原主母亲陈淑仪的遗产啊。
陈淑仪的父母意外身亡后,给她留下万贯家产。即使她嫁到许家,在许祖父的干预下,许家人也未能染指分毫,所以那些资产一直归陈淑仪独有,在她去世后又尽数留给原主。
是以在许家,除了许继山,也就只有原主身家可观。哪怕她还未实际继承遗产,却也足以让文心又嫉又妒。
公司的股份以及豪宅等不动产,她暂时拿不到手,于是便将觊觎的目光放在陈淑仪的小量遗物上。
不论是珠宝首饰,还是已经增值的奢侈品,她都想据为己有。
别看文心嘴上不承认,许单单敢肯定,她必然是趁着原主出国留学的空档,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保险箱给打开了。
许单单看着文心青白交加的脸色,还很是为她着想道:这样吧阿姨,过几天我要去拜祭妈妈,你跟我一块儿吧?
妈妈为人很是宽容,你去上个香,跟她仔细解释清楚你偷遗物的原因,想必她也是能理解的。
许单单!
文心一口老血梗在喉头,再也受不住刺激的尖叫出声,面上全是对许单单的恶毒恨意。
许单单自问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文心的恼羞成怒,她很是淡定的捂了捂耳朵,文阿姨,注意你的人设。
大喊大叫得多了,肯定要翻车的啦!
她的话音还没落地,文心就不堪忍受的冲出了客厅,留下许单单在原地笑弯了腰。
就这点道行,嘁。
*
文心黑沉着脸,与许单单单方面僵持的气氛直到许继山回家才有所转圜。
她调整了心情,挂上惯有的像是被程序设定好的笑容站在大门处相迎,开口就给许单单下绊子,今天工作忙吗?
单单回家了。说着她双唇紧抿,眼睫微垂,颇有些委屈道,她回来的匆忙,我也不知道是哪儿招待不周,竟让她觉得我慢待了她...
言于此,意却不尽。
许继山闻言,往客厅看去。
许单单正靠在背对大门的单人沙发椅上玩手机,所以只给他留下一个后脑勺。
他收回目光,安慰地拍拍文心的手,你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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