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却仍能感觉到从她那边投射而来的目光。顾麟乾不明白她这样看着自己是想做什么。
但他懒得管。
此后五日,皆是这般。
第六日游盟大会的比试结束后,顾麟乾拦下了那个总是盯着自己看、却从未主动前来搭话的姑娘。
他问她:“你连着五日都在盯着我看,原因是什么?”
她脸瞬间红了,羞涩之意溢于言表。她低下头,约摸是因为紧张,肩膀微微颤抖,小心翼翼抬眸时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层浅浅水汽,仿佛一眨眼就要掉下泪珠。
顾麟乾愣住,然后慌了。
“我吓到你了?抱歉抱歉,你别哭……”他立刻后退两步,神情慌乱又有点无奈:“你要掉眼泪,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但她看着他,却笑了。
她抬起衣袖将尚未掉出眼眶的眼泪擦去。她往前走了一步:“我叫孔嫣。你叫什么?”
顾麟乾盯着她看了会儿,道:“顾麟乾。”
其实顾麟乾不该将自己的真名告知于她,可那时不知怎么,还是将那个名字说出了口。
那次后,两人成为朋友,顾麟乾得知她是南洲孔家的幼女,这次游盟大会是随她父亲一起来的。
游盟大会持续了大半个月,除去观看比赛的时间,两人几乎都在一起。
孔嫣第一次来京都,说想四处逛逛,顾麟乾自然相陪。他独身修炼多年,数百年的时光,他的亲人、好友早已离世,兴许都已轮回多次。
他未娶妻,没有直系血脉,如今身边的人是他家族后辈,那些人对他虽说始终恭敬有礼,却多少有几分生疏与畏惧。
眼下身边这位女子不知道他的过去,将他当成朋友一起玩闹,是他许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感觉。他差点就忘了与友而行是怎么样的感觉。
那时候孔嫣的出现,是他目睹所有亲友离世后的数百年里感觉到的初次愉悦与欣喜轻松。
但游盟大会,结束了。
孔嫣要随她父亲回南洲。
分别前,孔嫣望着他,似是有话要说,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后会有期”。
顾麟乾回了句:“后会有期。”
之后两年,顾麟乾再未见到孔嫣。
她离开的第三年,他派去打听她消息的人回来,说孔家家主给幼女许了门亲事。她要嫁人了。
得此消息后,顾麟乾一人在漆黑的房中坐了一整夜。
屋外的雨也下了一整晚。
天亮时分,他做了个决定。他要去南洲抢人。
房门拉开,却见孔嫣坐在房门旁的石阶上,她环抱着双膝,浑身湿透。听见开门动静抬起头时,顾麟乾看见了她红透的眼眶和布满眼眸的红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