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与两扇窗同时合上。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好了。”孔悬厌抬手按在曲涟兮肩上,轻道:“这里不亮了。”
曲涟兮缓了缓,才将挡着脸的胳膊小心翼翼放下。她使劲眨了眨眼,又小幅度摇了下脑袋,这才真的缓和过来。
她稍稍抬头,便对上孔悬厌那关切亦担忧的眼神。
她朝他笑了下。
孔悬厌直问:“你是不是还没恢复?”
“这个……算是吧。”
孔悬厌蹙眉:“什么叫做‘算是’?”
“那就是。”
“……”
孔悬厌眼神不由凝重了些,显然并未被曲涟兮这随意的解释敷衍过去。
但曲涟兮现在不想说,他便没有继续追问。她能回来已经是令他很值得高兴的事了,与她再见的这种欣喜时候,不便多问,破坏此时温馨气氛。
曲涟兮轻抿了下唇,默默转过身,背向孔悬厌。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她的事。
若是按体内灵力来看,她并无大碍。这些年在乾元山以雪楹花树本体生长、吸纳灵力存活的日子,所积蓄的灵力已然足够。
而她直至如今才出现……是因之前流光从她身体里剥离出去的那一魂一魄。她不缺灵力,可却很难彻底从沉睡中醒来。
她能感觉到雪楹花树周围的变化,也能听见孔悬厌、孔蓦然和曲阑珊,还有更早之前师傅、师兄师姐他们还在乾元山时,在树下与她偶尔闲聊讲的那些话,可她没办法做出回应。她的身体就像是被死死禁锢在那巨大的树身之中,四肢皆被藤蔓缠绕,怎么也挣脱不开。
如今她虽从如囚笼般的树身中强行挣扎而出,也活生生站在孔悬厌身前,可到底还是有缺陷,并非如以前那般完好。她此时最大、也最明显的缺点便是,不能直面热烈明亮的光。
刚脱离树身时,她连那浅浅月光都觉得刺眼。这三日下来,倒是好了些,晚上还算正常。可白日里,却是一点儿也离不开伞,就连赶回京都的路上,她都是白日寻个阴暗处歇息,晚上再赶路。
她被生生抽离而去的一魂一魄不比散去的灵力,那几乎是无法恢复的。
彻底恢复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流光取走的那一魂一魄拿回,重新放回她体内。可曲涟兮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别说是从流光手里夺回那一魂一魄,如今的她,怕是连覃蒼山的结界都进不去。毕竟,在她与流光所做的那个交易里,她与覃蒼山自那时起便不再有任何联系。
她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以后是否会有更严重的情况。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
起码,在她以树身而活的那些年里,她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