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宫门口集合出发。余舟坐在马上,一眼就看到了连连朝自己挥手的柳即安。
你爹把你塞进来了的?余舟问道。
我姐求了陛下,嘿嘿。柳即安道。
余舟一怔,这才想起来柳即安口中的姐姐是谁。
那不就是前些日子惹得裴斯远打翻醋坛子那个后妃吗?
柳即安是柳妃的弟弟,怪不得他那么怕裴斯远呢!
余舟念及此转头看了一眼裴斯远,对方一身武服,骑在马上,右手捏着马鞭,看起来十分英武。就在这时,裴斯远若有所感似的扭头看过来,余舟忙垂下了脑袋,假装方才偷看对方的不是自己。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东郊而去,临近晌午时便到了地方。
待扎完营,分配好营帐之后,便已接近中午了。
余舟因为身份是起居郎,所以他的营帐和路知南的营帐离得很近,相应的也就离裴斯远的营帐很近。
余舟。柳即安放下东西就过来找他了。
你看着这么高兴,莫不是也想抢彩头?余舟问道。
我不行。柳即安道:那把刀在京城这些勋贵子弟中,算是下了定了,我懒得去跟他们抢。
什么叫下了定了?难道你们还设了赌局?余舟惊讶道。
什么赌局啊,你没听说最近京中盛行的那种药吗?柳即安道。
哪种药?余舟问道。
就是他说着左右看了看,凑近余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余舟面色迅速变了,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你没吃吧?余舟问道。
没有,那东西不好买。柳即安道:而且大家都用了药,我就算买到了药也赢不了。
换句话说,十个人里每个人都变强了十分,从某种意义上,他们若以彼此作为参照物,那么他们就等于没有变强,最终还是要靠着初始的实力比拼。
那就行,这东西你最好别碰,可能有毒。余舟道。
柳即安一听有毒,忙变得认真了不少。
余舟不敢跟他说太多,怕节外生枝,便找借口将他打发了。
他快步去了裴斯远的营帐外,却发觉里头没人。
好在营地并不大,余舟转了小半圈就在一处浅滩附近找到了他。
余舟过去的时候,便看到裴斯远负手立在一棵树旁边,在他的不远处,是皇帝和柳妃。两人应该挺恩爱的,皇帝一直抓着柳妃的手,还时不时凑到她耳边说话。
他看向裴斯远,突然有点替对方心酸。
知道陛下为何与裴副统领那么亲近吗?来喜的声音突然从余舟旁边传来。
余舟一怔,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约莫五六年前吧,裴副统领救过陛下的命。来喜感慨道:当时裴副统领险些丧命,从那以后陛下就待他如知己一般。
余舟心道,原来裴斯远这宠信是拿命换来了的啊?
但那又如何呢,帝王的爱情,注定不会为一个人停留。
哪怕裴斯远豁出了命,也只能和别人一起分享皇帝的爱意,怪可怜的。
裴斯远远远看到余舟,便提步朝他走了过来。
他刚要开口逗弄对方几句,就见对方冲他勉强一笑,投来了一个满是同情的目光。
坚强点。余舟伸手在他手臂上拍了拍。
裴斯远:
作者有话要说:
裴斯远:他心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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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余舟来找裴斯远,原本是要说从柳即安那里听来的消息,但这会儿见裴斯远有点可怜,又忍不住想,自己是否要安慰他一下呢?
裴斯远看到余舟那表情,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当即很配合地摆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意,像是在说你都看到了,我就是这么惨兮兮。
要不,我陪你走走?余舟问道。
裴斯远眼睛一亮,道:谢谢你,余贤弟。
两人沿着河滩朝着营地相反的方向走,没一会儿便将身后的嘈杂都抛开了。
裴斯远转头看向余舟,便见他的侧脸被阳光勾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边,让人一时间看不大真切,却又忍不住想凑近些仔细看清楚。
我听来喜公公说,你曾经救过陛下的命。余舟看向他道。
裴斯远忙收敛了探究的目光,应道:你这么关心我啊,还特意去找来喜打听我和陛下的事情?
余舟闻言下意识想否认,又念及裴斯远如今有点可怜,便默认了这话没反驳。
那年他还是太子。裴斯远道:我们一起去南边,在半路遇到了匪患。出发前我俩都有点托大,只带了几个护卫,没想到山匪人多,将我们和护卫打散了。
裴斯远在河滩边上找了块大石头,拉着余舟一起坐下,又道:他功夫不大好,跟山匪动起手来毫无招架之力。我一个人既要顾着自己,又要照应他,很快就体力不支了。
后来呢?余舟紧张地问道。
后来。裴斯远看向他,眼底带着熟悉的笑意,像是在说一件极为轻松的往事,道:有人偷袭他,我为了保护他躲闪不及,替他挨了一刀,肚子让人拉开了。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腹部,比划了一下,道:若非我借力往后躲了一下,那一刀估计能将我的肠子都切开。不过饶是如此,我也流了不少血,差点死在那里。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余舟几乎能想象到当时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说是命悬一线也丝毫不夸张。
你们怎么获救的?余舟问道。
护卫找了过来,将我们救走了。裴斯远道:后来我昏迷了四五日才醒,肚子上被人缝了长长一道。
余舟闻言下意识朝他肚子上看了一眼。
你要看吗?裴斯远说着就要去解衣服,
不用了。余舟忙道。
裴斯远忍着笑道:从那以后,我与陛下就成了生死之交。
那个时候,你只有十几岁吧?余舟问道。
嗯,我十五岁,他二十。裴斯远道。
余舟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十五岁的裴斯远应该比现在更稚嫩一下,但想来也是个英武少年了。而二十岁的路知南,一身贵气,温文尔雅,想来也是个翩翩公子。
只是不知少年裴斯远是从那个时候起开始仰慕路知南,还是又经历过什么?
裴斯远见余舟面上神情几经变换,先是有些惋惜,又有些疑惑,最后化为一丝怅然。
于是他再一次轻易猜到了对方的心路历程。
只见他调整了个姿势,望着不远处的河面,用一种充满了忧伤的做作语气道:余贤弟,你知道仰慕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那个人在你心里,那么耀眼,那么高高在上,你恨不得将自己揉成一团送给他,又怕他不愿接着。
我不太知道。余舟老老实实道。
不过听起来的确挺惨的,可怜极了。
尤其是裴斯远这样的人,虽然身份不及路知南尊贵,却也不是个平庸之辈。
这样的天之骄子能为了一个人卑微至此,想想都觉得不容易。
余贤弟。裴斯远慢慢倾身,靠在了余舟的肩膀上,道:我心里真的很苦。
余舟下意识想将他推开,想到他方才说的那番话,又有些不忍心。
而且他们都是大男人,这么安慰一下也不算逾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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