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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不欢(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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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平西侯又生死未卜,裴斯远那心情定然十分复杂。

如何?裴斯远问道。

回公子。大夫朝裴斯远道:侯爷这伤处正在要害,只怕这次

裴斯远闻言面上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

您看要不要进宫找个太医来瞧瞧?大夫提议道。

去吧。裴斯远道:再让人去一趟大理寺,让陈少卿带人过来一趟。

如今平西侯出了事情,府里能拿主意的只有裴斯远,管家闻言忙依言让人去办了。

从小楼出来之后,裴斯远的面色便极为难看。

余舟暗道,自己昨晚梦到桥塌了,没想到竟是这个塌法。

公子,您不陪着侯爷吗?管家朝裴斯远问道。

裴斯远看了他一眼,道:你们陪着吧,我累了。

管家见他面色不大好,也没敢再多问,只能吩咐人去将床铺抬过来,暂时将重伤的平西侯安置在小楼里,生怕挪动之后人死得更快。

我幼时刚来京城时,他挺好的。裴斯远开口道:后来他去了一趟边关,立了军功,回来之后人就变了。变得很喜欢控制旁人,总想让我依着他,凡事都要安排我。

裴斯远自幼便是散漫的性子,连他亲爹都管不了,更何况是平西侯?

于是,在平西侯对裴斯远控制欲爆棚的那些时日,裴斯远没有被驯服,而是离开了他。

从前倒是没想过,现在看来他就是在从边关回来之后,才性情大变的吧。裴斯远道:可惜我与他越来越疏离,丝毫没有察觉异样。若我一直待在他身边,或许

若你一直待在这里,说不定你也要疯了。余舟道。

裴斯远叹了口气,看起来十分疲惫。

余舟伸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裴斯远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力到将余舟捏得都有些疼了。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会儿?余舟问道。

裴斯远闻言骤然想到了平西侯说过将那枚琥珀送到了他们的住处。

他今日在意识到平西侯可能是老爷之时,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琥珀里头装着的,八成不会是好东西。但他没敢朝余舟说,怕余舟胆子小害怕,毕竟那日余舟曾近距离看过那东西。

不回去,在外头待一会儿吧。裴斯远道。

余舟闻言拉着他走到一块大石头边上坐下。

害怕了吗今天?裴斯远问道。

没顾上。余舟道。

裴斯远闻言淡淡一笑,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了一下。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侯爷他不对劲的?余舟问道。

其实我早就该发现了,但是我一直没敢往他身上去想。裴斯远道:老爷做了这么多事,光是从归玉楼赎出来那么多人,就要花费不少银子,寻常人是肯定做不了这些事的。

这就说明,这个老爷在京城,必然是有一定的财力和地位的。

有了财力才能轻而易举地赎人,有了地位才好掌握京城这些有特殊癖好的勋贵。

再加上此事涉及到的问题极为隐秘,若是有家室的人,只怕很难悄无声息地做这些不被发现。所以家中没有妻儿老小的人,则是最可疑的。

平西侯几乎符合了所有条件。

但裴斯远是他亲侄子,不到万不得已,他怎么可能轻易怀疑自己的伯父是老爷?

我真正确认这一点,是你先前在小楼里,朝我说的那句话。裴斯远道。

当时余舟看着高台朝他说:

看来侯爷确实挺在意那把琴,为了展示辛辛苦苦弄来的琴,不仅让人专门弄了个高台,还要让他的让那个琴师亲自演奏。

余舟不解道:这句话哪里有问题?

我们此前一直以为他得的宝贝是那把琴,但实际上不是。裴斯远道:他要朝众人显摆的,是他自以为是的杰作,是琴师这个人。

老爷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只成功了这一个,自然是视若珍宝。而他明知道裴斯远在查这个案子,但为了满足自己抑制不住的得意,依旧不惜冒险让琴师露面。

因为琴师已经有孕六月余,若他不借着过寿的名义展示,往后便找不到更合适的时机了。而以他这种已经极近疯狂的状态,让他按捺住分享的欲.望,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时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裴斯远第一反应便想到了那枚琥珀。

先前他看那琥珀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并未想通。

今日才恍然大悟,那琥珀里头装着的,是个尚未成型的胎儿。

先前失踪的那几个小倌里,定然是有人也曾成功有孕过

念及此,裴斯远目光中不由又闪过一丝戾气。

他有些想不通,为何对方要将那枚琥珀送给余舟?

就因为余舟说了一句那东西看着有趣?

还是说对方担心自己发觉异样,在借机警告他不要继续查这个案子了?

想来平西侯这一次,定然是觉得自己万无一失的。

毕竟他偏执又自负,对琴师的示好丝毫没有戒备。

今日若是没有这个变故,他便可以按着自己的计划,有惊无险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他自己的得意之作。而琴师虽然已经显怀,但身上穿着宽松,再加上一般人也不会去怀疑一个男子有孕,所以几乎不会露出破绽。

哪怕裴斯远觉察出异样,有了他的警告,说不定也会收敛。

毕竟在他看来,裴斯远到底是自己的侄子

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对他佯装百依百顺的琴师,竟会反咬一口。

倒真是应了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还是不大明白,你怎么通过我那句话,就知道他要展示的是琴师,而不是琴?余舟问道。

裴斯远看向他,眼底带着十足的耐心和纵容。

记得吗?我和你说过,琴师是我伯父的人。裴斯远问道。

嗯。余舟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我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提到琴师的时候,目光里带着那种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得意。裴斯远道:当时我误将那种目光,理解成了爱意。

裴斯远手指在余舟手背上轻轻摩挲着,细细朝他解释道:但是今日你朝我说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若我伯父是真喜欢他,喜欢到愿意让他在自己的寿宴上弹奏那把来之不易的琴,那为何那日咱们吃晚饭的时候,管家没有叫着他一起?

也许是给他送了饭呢?余舟问道。

咱们从小楼里出来的时候,饭厅里的饭菜已经做好了。裴斯远道:可是管事的叫咱们用饭时,手里空空如也,并未给他带过去。

一个人如果真将另一个人放在心上,怎么会舍得让他挨饿?裴斯远道。

哦,我懂了。余舟终于恍然大悟。

裴斯远望着他淡淡一笑,问道:你这会儿饿了吗?

不饿。余舟摇了摇头,心道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裴斯远竟还有闲心管他饿不饿

作者有话要说:

裴斯远:爱上一块木头怎么办?宠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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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去京城传信的护卫快马加鞭,不到黄昏时便将陈喧请了来,随行的还有秦、章两位太医。

裴斯远的亲随杨鸣闻讯也带了一队人过来,大概是怕有什么变故,以便随时策应。

侯爷如何了?陈喧一见到裴斯远便朝他询问道。

在小楼那边,有府里的大夫看着呢。裴斯远略一思忖,朝余舟道:你带着章太医去看看琴师吧。

余舟闻言不疑有他,忙应声带着章太医朝安置琴师的所在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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