孢子们无根无基,不能像孢母那样扎根在肥沃的腐土、或死去的生物尸体中,只有鲜活的生物胸腔才是它们最后的寄居地;
如果不能完成寄生的使命,它们将一辈子漂泊在空气中。
越是靠近孢母核心部位散开的孢子,数量越少,序列也就越靠前,能力也就更强大。
对于每一颗孢子来说,母体是它们的母亲,和唯一的神明。
回到出生地,'团长神魂都在颤抖,在惊惧。
它清楚记得自己明明处于战场之中,即将被拔除,即将为了保护它身为一个人类所爱的妻儿,去说出一些背叛种族的秘密;
就在这个时候,它看到了母亲。
'团长不知道这是基因中的影响因素,还是什么原因,但它此时轻轻飘荡到了那纤细柔软的触须上,尽管没有触感,但一抬头,成千上万个正在黏在须子上沉睡、成长的兄弟姐妹们尽在它的头顶。
母亲,我、我不喜欢人类,但我必须保护我的家人啊
须子轻轻晃动时,一种轻柔的力量流遍它的全身,让它昏昏欲睡,仿佛又回到曾经还未脱离母体时的感觉,身上断裂的骨头和破碎的内腑,痛苦也在一点点减少。
'团长感激涕零,母亲你原谅我了吗?!
然而很快,它模糊的眼前便逐渐清晰起来,那片神秘之地也彻底消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它做的一个梦。
但身上的痛苦,却是真真切切减弱了不少,被撕裂的翼膜似乎在短时间内长好了。
然而团长面中的眼球攒动,最后无数颗眼球定定看着身前的情景。
它蹼爪中抓着一个人类,断裂却依然锋利的、能够轻轻松松穿透人类胸膛的吻,已经撕裂了这个人类的身体。
她的皮囊憋了下去,秀美的面孔在死之前,似乎都充满了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拟蝇种。
粘稠的血液从吻部吸入口腔,安抚治愈着断裂的孢丝,让这具身体重获生机。
眼球颤动时,团长看到了一并被它钉穿的小小身子。
惨叫声从战场中的异形者口中的疯狂嘶吼而出,它抱着干瘪的人类尸体,发狂似得拍打着地面,仿佛已经彻底崩溃了,周围的处刑者只能听到它嘶哑粗粝的声音不停叫喊着母亲,这幅场面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元幼杉神情惊愕,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就在刚刚不久,那个女人扑向团长时,它忽然发狂一把抓住她,而后
她一直以为就算这个异形者是个杀千刀的,该被拔除也是毫无疑问,但她并不觉得它会伤害这对母子,毕竟它可是连逃命、乃至被暴露都不会放弃妻儿的人。
可眼前的一幕却彻底颠覆了她的猜测,一切都透着淡淡的诡异。
冥冥中,她觉得团长不会这么做。
前方的处刑者窃窃私语:我去,这家伙彻底疯了啊!
谁说不是呢,怪物到底是怪物,怎么可能真的不吃人?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想的,竟然还真情实感地爱上了一个异形者,简直可笑!
啧,她天天看着这样的家伙就不觉得害怕么?
愈发过分的调侃,让元幼杉有些不适。
场中的灰袍人闭上眼,拍了拍身旁的大家伙,去吧。
从头部裂口中伸出一条猩红舌头,舔了舔锋利的齿缝,爬向了团长。
已经精神癫狂的拟蝇种毫无规律地抵抗挣扎着,场中只剩下属于怪物的嘶吼和碰撞声,久久不绝,让人头皮发麻。
十几分钟后,嘶吼声逐渐停息了,异形物高耸的身体蹲在一个隆起的异形者尸体旁,头颅中巨大的口腔一开一合,便撕扯下一块淅淅沥沥的肉块,丢进嘴里咀嚼蠕动。
城市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和腥气,让人作呕。
'团长已死,威胁解除,周围的处刑者和四周的狙击手们终于能松了口气。
耳麦中,总部的人似乎也满意了,队伍都撤离吧,调查所留下来清理痕迹和尸体,督查所的人尽量安抚周边民众。
没有生命危险后,众人聊天也就更轻松了。
有偷偷打量着不远处正在撕咬团长尸体的处刑者,忍不住道:这玩意儿和异形者有什么区别啊,我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使用这么恶心的刑具,而且容器还是、还是那种方式!
其他人挤挤眼睛,心知肚明。
将自己的身体掏空一块当成容器,还用来存储异形者的孢丝体,这不就相当于二者血肉交融么,一想都觉得恶心、害怕,那个灰袍男人竟然还真的这么做了。
有在编好几年的老人抬眼看了眼不远处,冲几人招招手,压低声音道:
你们不知道吧,这个文人邈看起来四十多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快六十了!是很早以前就进入总部的老人了,他和那位队长关系一般,脾气又臭又怪,总之难缠得很。我听人家说啊,觉醒之后身体的衰老本就缓慢,但他还不满足,想追求更强大的力量、让自己老得更慢,去争夺队长之位,所以就想出这么个法子。
男人手指在后颈转了转,说:在身体上开个洞,养一个强大的刑具,这样那刑具的孢丝长年累月多多少少会和人的血肉融合一些,融合度就更高上限就能提升。还有啊,这样养出来的刑具和驾驭者的契合度也更高,也更听话!
嘶那岂不是吃喝拉撒睡觉的时候,都得和一个异形物共处啊,太变态了,我做不到。
谁说不是呢!等等,那边儿两人怎么回事?!
元幼杉正默默偷听,没想到说话的处刑者一抬眼,竟然看向了她和角妖的方向。
她神情一怔,扭头一看登时知道为什么那处刑者会注意到他们、并觉得他们可疑了。
身旁青年死死扯着头上的布料,明明团长已经被拔除了,但它身体仍然在发抖,仿佛比在电车上还要害怕。
他腰上围着的罩衫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双不属于人类的双腿,然而他毫不在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话语。
元幼杉碰了碰他,角妖?你怎么了?!
鬼鬼祟祟干什么呢?后面那个蒙着头的,把衣服拿下来!
眼瞧着几个处刑者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元幼杉勾起地上的罩衫,挡在了角妖的身前。
几位前辈,我们是觉醒者学校的学生。
学生?
尽管她已经尽力遮掩了,但角妖蒙着的衣服下顶着角畸,高得不正常,很快那处刑者便看到角妖脚踝上绑着的铁链和球体,看到了那只兽蹄。
顿时其中两人便祭出了刑具,妈的这家伙是个异形者,又有一个!
元幼杉不知道为什么角妖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但她总不能看着处刑者部门的人把角妖一刀劈了,她咬咬牙刚刚摸向了腰间,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从她身后响起。
别紧张。
她猛然偏头,看到鬼面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手起一劈,看着不太正常的角妖就昏了过去。
他将人靠在身后的牌匾上后,对几个傻了眼的处刑者道:这里我来处理,你们过去忙吧。
是,大人!
待几个处刑者快速离开后,这一小块区域就只剩下元元幼杉和鬼面人两个人。
元幼杉轻轻吞咽,打破了平静,队长大人,你又救了我一次,还有角妖。
鬼面人颔首,他是你的朋友。
我也不清楚他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忽然元幼杉攥了一下手心,视线忽然被四个抬着银白塑料担架、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手套的调查所工作人员吸引过去。
只见他们两人为一组,一共两个担架。
一个上面装满了稀烂的肉块和肉泥,散发着阵阵恶臭,另一个上面似乎装的东西不大。
她听到那两个手套上都是肮脏血污的工作人员小声抱怨道:真不想和文人邈大人排在一个班,每次他老人家一出任务,留给咱们收拾的残局那必然是看都不能看,它那刑具每次都又啃又砸,你瞧瞧这家伙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