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符合小山湖人民的特点,她带了一副羽毛耳夹,头发编织成繁复的辫子,纤细而洁白的手腕上、脖颈上都挂着坠子,赫然是一副常年于黄沙中游走的野性十足的形象。
而祁邪也穿戴着当地民俗服装和饰品,睫毛和脸色的蛛纹被染成墨色,反而更像是山野中的神明了。
反复将元幼杉等人的证件看了好几遍,封家姐弟俩的神情从抵触戒备,到怔忪,再到半信半疑。
你、你们真的是联邦来的大人?!
徐怀生,当然了,你说我们骗你们干嘛。
现在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吗?元幼杉轻轻颔首,你们在躲神教的人?为什么?你们的父亲不是已经去神教了么?
我们和那种人渣才没关系!他不是我们的父亲!封觉咬牙低吼。
小觉,不准对大人们不敬!封颖不赞成地看了眼弟弟,而后看向元幼杉,大人,既然你们知道我们和封自强的关系,应该也知道他以前都做了什么事情,在我和小觉的心里,他早就不是我们的父亲了。
大约一个月前,他一改以往喝得醉醺醺的模样,反而精神抖擞像变了个人,每天早出晚归,回到家后就在家里对我们说自己遇到了真神,还有一些就是现在神教那些人说的毁灭论,每天晚上都在家里长跪不起,一边磕头一边念念有词,当时我和小觉都以为他疯了。
封颖停顿片刻,回想道:结果没过多久,他忽然就消失了,我们再也没在十六区中见过他的影子,其实不瞒各位大人,对我和小觉来说,他还不如死掉算了。他从来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反而是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要出去做零工,赚钱养他喝酒赌钱。
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封觉面无表情,显然也是同意姐姐的话。
我们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他,迎来了新生活。结果在他失踪后,安全区内逐渐开始兴起神教,并且短短一段时间内越来越多的人都信仰他们,可我和小觉却觉得很可怕,他们就像是被操控了一样,每个人都很亢奋。
但是我们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闭门不出。结果不久前的某一天,神教的几个人忽然找到了我们家里,对我们说封自强他、他现在是很受尊敬的神明使者,在神殿中很想我们,想让我们过去和他团聚
说到这儿时,封颖的神情已经浮现出了惊惧,我们不愿意去,他们便说我们对真神不敬,又说这种机会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的,后来我和小觉实在害怕,便搬离了原来居住的地方,这段时间一直在躲。
封觉开口:我们本以为躲起来,这些家伙就会放弃寻找我们,结果看今天的结果他们是不打算放弃了,之所以我们要跑,也是因为把你们当成来抓我们的信徒了。
听完姐弟俩的话,元幼杉觉得这个封自强可真不是个东西。
自己当了异形者的狗腿子、甘愿变成异族不说,还非要把自己的孩子也拖进去害死。
看着元幼杉几人的脸色,封颖小心翼翼道:我们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不知道几位大人还想问些什么?我保证在这段时间里,我们都没再见过封自强,也没有和他联系过了,我们躲还来不及呢!
元幼杉知道他们说得都是真话,根据安全区部门的监控和调查,这两周他们已经换了四五个住处了。
要不是一开始就有人在监视他们,说不定也找不到他们现在的住址。
你们别慌,我们之所以找到你们,是想请你们帮一个小忙。
元幼杉说:我们想取代你们进入神教的机会,替你们去的聆听教诲。
什么?封颖眨了眨茫然的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次确认之后,她和同样震惊而迷惑的弟弟对视一眼。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连连点头同意、恨不得拱手相让的封家姐弟,在同意之后又有些忐忑。
他们看着麻褚走到自己的跟前,目光直勾勾落在慈祥的、面色红润的老人的手臂上。
只见麻褚的手臂上包裹着一层被激活的刑具,此时完全蠕动膨胀成一个扭曲的异形脸孔,凹凸不平的圆盘状异形物缓缓抬起,一双眼睛的位置空空洞洞,盯着封家姐弟。
麻褚:别闹了,吓到人家小孩子了。
他像在哄调皮的小辈,从这刑具裂开的口器中发出一道颤抖的嘤嘤声,它倏忽往前一扑,大张的口器完全覆盖住了封颖的头。
一旁的封觉脸色更是惨白,吓得手都在颤抖。
他一瞬不瞬看着那裹住自己姐姐头颅的怪物,像一颗在蠕动的球体,发出阵阵嘤嘤怪叫,约三两秒后,它吐出了封颖的头。
女孩儿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脸上有疲惫有惊恐,差点摔倒。
只见刚刚还狰狞可怖的异形面孔上,此时竟出现了一张和封颖十分相似的五官。
元幼杉上前一步,任由这家伙一口吞掉自己的脑袋。
一种小针扎在脸上的痛痒感后,她眼前重现恢复光亮。
睁开眼后,她发现祁邪和徐怀生等人都凑了上来,盯着她的脸看个不停。
怎么样?她问。
像!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啊!
说你俩是双胞胎我都信,麻老的特殊能力太牛了!
麻褚仍然带着笑,但肉眼可见得累了许多,他如法炮制,又将祁邪的脸孔也变成了封觉的样子。
拟出两张脸后,他的呼吸都重了许多。
封家姐弟看着对面身形不太一样,但和自己二人如出一辙的面孔,神情都有些古怪。
祁邪温声道: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就劳烦二位暂住在处刑者部门了,我们的人会保护你们,不让神教的人找到你们。
两日之后,一对样貌清秀的男女低垂着眉眼,来到了第十六区的郊外的废弃教会。
和过去的荒芜不同,被神教占据了此处又经重新打扫翻修,此处已经焕然一新,从外看毅然是一座巍峨森严的教堂。
进入之时,有专门的信徒核对他们的身份和长相,看到他们二人后,那信徒哼笑一声。
哟,你们姐弟俩终于想通了?这就对了么,要不是你们的父亲在神殿积攒了一些威望,就凭你们这种对母神不敬的态度,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进入入选名单的!
他多看了两眼,尤其那个叫封觉的小子,个头倒是一点也不像贫民窟里的孩子,他总觉得这姐弟俩周身有种凛然贵气。
但定睛一看又觉得自己魔怔了,这就是俩面黄肌瘦的毛小子,什么贵不贵气的!
其中的少女低眉顺眼,连连认错:使者大人说得是,之前是我们想不通,拒了大人的好意。
知道就好!
少女接着道:我们姐弟俩想单独感谢一下您,给您赔罪,您看
目光在姐弟俩清秀的面孔上流连,这信徒自以为明白了什么,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既然你们这么诚心,那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咱们找个空档的地方说会儿话。
他把暂停休息的牌子往桌上一放,对着领口的麦克风道:去趟卫生间,暂停一会儿。
而后便跟着姐弟俩往偏僻处走了。
不过两分钟左右的时间,一行三人又回来了,几个等候在大门口的入选人偷偷打量着。
不知道这两人说了什么话,那位信徒大人一改高傲的样子,竟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和蔼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两个进去等吧。
此时教堂之中已经有了数位入选者,都神情虔诚地坐在位子上,有的在四处打量,有的在默默赞美着真神。
待陆陆续续教堂中坐满了人之后,一行穿着长袍的人从后方走上了讲堂。
人群中叫封颖的少女抬起头看了一眼,在看到那从袍子中露出的一张脸后,瞳孔微缩,又默默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