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喜娃脸上的畸变包是恶心,那这个老者的脸上、身上,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虽然他身上没有一块包状突起,但整张脸和脖颈、包括手臂和手背上都是糜红色的溃烂,仿佛稍稍用力都会直接蹭破;
甚至连毛发稀疏的头顶,都布满了红色斑点。
看到喜娃身上的血污,老者朝他招招手,过来我看看。
喜娃揪着衣服,主动掀开让地方看自己已经愈合得差不多的肚皮,爷,你别担心,我没啥事儿这些血都是之前流的。
确定他活蹦乱跳,只是因为失血嘴唇发白破皮,老头儿又瞧了瞧他脸上的畸变包。
他能看出,喜娃的脸上畸变并非是简单的放血,而是经过了一定的治疗,真的没有那么严重了,甚至能看到那半颗已经坏死成一个凹陷黑洞的眼睛上半部。
老者:说说吧,今天偷跑出去都遇到什么事儿了。
喜娃搅着衣服,扭扭捏捏道:今天遇到了一群的白皮狗,里面有个女人
把事情和盘托出后,他忙道:但是爷你放心,我啥也没给她讲,好吧其实她也没问我,就直接放我走了。
老者叹了口气:遇到好人了。
下次再遇到人家,记得和人家说声谢谢。
喜娃:哦。
他想到什么,又问道:葛叔他们人呢?怎么都不见了,还没回来吗?
老者:不是,他们都去空地那边开大会了,徐团长带了新的物资过来,应该是要和他们说事情了。
听到徐团长三个字,喜娃的眼睛登时亮了。
徐团长来了?
你不许过去。老者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让喜娃的一张脸急得通红。
爷,我想去!徐团长来了肯定是要搞那群的该死的研究员了,我也想去,求你了爷
向来桀骜的少年虽然急切,但也并没有忤逆老者的意思,而是半跪在他的摇椅前放软了姿态。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人人唾弃的刺头儿,也不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后辈,向亲近信赖的长辈撒娇。
他蹲下来时,脸上狰狞的肉瘤和空洞的眼眶,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但却并不显得恐怖。
而躲在巷头拐角的视线死角的元幼杉,此时就在默默听、默默看着。
其实喜娃根本就不知道,他被人尾随了一路。
他自以为绝对没有人能跟踪自己,殊不知特殊能力千变万化,想要蒙蔽他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还是很轻松的。
元幼杉就这么跟着她发现了暗道,又通过特殊能力一直跟着他的。
一路上她都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不得不说,界于两个圈层、或者说城区和混乱区的边界,这个小镇非常破败,仿佛十几年前经历过什么大灾大难。
里面的人烟也很稀少。
除却和喜娃打招呼的人外,她没有看到其他人。
想必这是一个很早就彻底荒废的小镇,而那群被生物园驱逐的流民们,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一个通道,穿过高墙来到了这里。
从那些人的身上,元幼杉发现了一个和喜娃同样的问题。
他们身体的畸变程度不低,身上的污染力量比普通公民要强。
跟随着喜娃一路往里后,她就听到了爷孙俩之间的对话。
从元幼杉的角度,她能清楚地看到那个躺椅上的老者,在看到他身上溃烂的红斑后瞳孔微缩。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个老头儿身上也有很严重的污染病。
但他曾经应该是一个污染种,本身有一定的抵御能力,所以并没有形成的畸变包,可过高的污染度很显然已经让他打到了彻底畸变失控的临界点。
他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了,而这只是畸变种前身的一步。
元幼杉预估,老者身上的污染度应该破了60%,达到了联盟划分畸变种的数额。
她知道按照联盟的规矩,凡是污染度超过60%的人,都会被划分为畸变种特殊看照,但世界如此之大,总会出现几个特例。
就比如她污染度不足10%,却仍然觉醒了特殊能力、成为了污染种。
在污染度超过60%的人中,也有为数不多意志力极强的强者,能够压抑住畸变和精神折磨,保持绝对的清醒。
这类人在经过联盟和研究院反复测试、确认短时间内安全后,便可以取消特殊看照,仍然按照污染种的标准和权利生活在主城或邦国。
只不过这类人虽然能控制自己,却无法控制身体自发形成并扩散的污染。
联盟需要在他们的身体内部植入两枚芯片。
一种是阻隔身为污染源的他们,体内的污染向外扩散、影响周边的人和环境。
另一种是实时检测他们体内污染度的芯片,一旦上涨加速,或是上涨度超过1%,他们就必须要重新去研究院做一次测试,确保意识清醒足够安全。
任何一枚不植入,都会被强行按照畸变种的对待方式处理,关押在研究院中。
祁邪就属于这批超高污染的人之一。
只不过他更特殊。
那么这个已经行将就木、甚至即将变成畸变种的老者呢?
他的体内到底有没有植入芯片,这些流民们的污染难道都是他传染的么?
虽然距离得远,也看不清老者的眼睛,但元幼杉莫名觉得不是他。
喜娃还在纠缠祈求着,偷听的元幼杉已经深深记住了空地、徐团长这些词。
她脚步向后挪动,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打算在附近找找所谓的开会点。
她有预感,那群人正在商议的事情一定是有关远胜集团的,说不定自己的疑惑就能趁此解开。
就在他轻手轻脚挪动时,已经拒绝了喜娃好几次的老者忽然抬起头,那张老树皮般的脸孔径直对着元幼杉的方向。
那边的小姑娘,既然来了就出来吧,都是客人,没必要躲躲藏藏的。
元幼杉头皮一紧。
自己暴露了?
不可能啊,她确定自己极小心,站位也是在死角中不可能暴露。
然而那老者紧接着说得话,彻底打消了她的侥幸心。
你应该是想去找他们开会的地点吧,我劝你不要过去,那边有东西,并且他们非常痛恨联盟的公职人员。如果你被发现了,我不能确定你是否能从它的手里活着逃走。
半跪在地上的喜娃一开始还一脸迷茫,渐渐他听懂了,猛地从地上站起,不可能!外面的人进不来的!
老者没说话,只是在心中叹息,这个孩子还是太稚嫩了。
冲动、易怒、容易走入歧途,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不知道还能护着这孩子多久,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还能活多久。
还不愿意出来一见吗?那我替这小子给你说声谢谢,你应该给他喝了研究院出品的修复类药剂吧,太贵重了我们爷俩也没什么能感激你的。
半晌之后,一个人影缓缓从拐角走出。
喜娃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跟踪我!
想到自己刚刚撒娇卖好的模样全都被这女人看了去,他就恼羞成怒。
被发现后,元幼杉从紧张很快平静下来,她心知如果这老者有心与她交恶,就不会直白得点出来了。
他有无数方法可以在暗中设陷,就算不能成功暗算她,也能让她吃不小的亏。
所以她也决定回应老者的友善和真诚,实在是她真的好奇,流民和生物园之间到底有什么隐秘。
您好,特战队.机动队元幼杉,您怎么称呼?元幼杉问。
我姓白。
白老先生。元幼杉顿了片刻,道:很抱歉我以这种方式进入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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