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就快停了,打着还麻烦。孟文君说道。
走在路上,他打着伞,旁边这大傻个淋得跟什么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欺负人。
孟文君偶然抬眼望见,天色似乎变得明亮了些。
两人一路走着,孟文君为了填塞两人之间的空白,一路指着路旁的景观。
那是钟楼,我们建校的时候,它已经就在了。孟文君随手指着。
挺好。杨康宇回应道。
一路上,孟文君已经习惯了他的敷衍。他只负责开口,也算是尽了应尽的义务。
杨康宇根本没有心思去看什么钟楼,他装作漫不经心,总是悄悄地寻着机会想去看孟文君额头上的伤。
终于走到了主教楼。
还疼吗?杨康宇问道。
嗯?孟文君没听清,问道。
头上。
孟文君拿指尖碰了碰,转过头来,又是一笑,说道:你不用担心。
杨康宇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像这绵绵的雨。
第25章
孟文君把自己的干净衣服递给杨康宇,说道:换一下吧,浑身都湿了。
有裤子吗?杨康宇接过,两手捏住一脚,用力一抖,一件干净的衬衫,白色的。
这倒没有。孟文君说。
杨康宇拿着手里的衬衫比量在自己的身上,低头看了看,心里暗暗估计着,许是有些小了。
他把衬衫搭在臂弯里,两手交叠,向上用力一扯,湿漉漉的篮球衫迈过了头顶,随后又被杨康宇从两条手臂上卸下来,正要扔在地上。
给我吧,地上脏。孟文君伸手,说道。
杨康宇把换下的衣服撇给孟文君,捏起孟文君的干净衣服,三下五除二地套在身上。
衣服紧紧贴在杨康宇的身体上,勾勒出他的身形。
穿习惯了宽松的运动衫,一下子换上这样的衣服,倒是让杨康宇心里升起陌生的感觉。
他从衬衫的底部向上,一下一下扭着纽扣,到了最上面的两三个扣子,索性不扣了。
这衣服上有种好闻的淡香气。
感觉倒是很像他。杨康宇他伸手扯着衬衫的衣摆,心里突然钻出来这么一句话。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孟文君,倚靠在柜子上,臂弯里夹着自己换下的球衣,手指在眼前的屏幕上上下滑动着。
外面的阴雨的黑也隐蔽了这条走廊,趁得手机屏幕的光亮格外明显。
那说不上来混了什么颜色的光打在孟文君的脸上,更清晰地勾勒着他的眉眼。
像羔羊一样颤颤的睫毛。
在对话框里,孟文君打下一行字:老师,我们已经在教室了。最后手指滑在了发送的按键上,点了下去。
屏幕上的一阵圆圈后,显示已经发送。
这时,他放下手机,扭头问杨康宇:好了吗?
由于盯着他看的原因,在孟文君目光转过来的时候,杨康宇下意识地把头转过去。
这动作收在了孟文君的眼底,孟文君愣了愣。
他从身后的柜子上直起身来,下垂手臂,篮球衫滑在他的手里,他往前递给杨康宇,说道:原本我还以为小了,没想到还挺合适。
杨康宇伸手扯了扯衣领,说道:就是小了。
孟文君笑笑:是你确实挺结实的。
杨康宇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往孟文君的额头上撇过去。
真不是小事啊。他说道。
也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现在回教室吧。说着,孟文君已经转身迈步走了。
杨康宇慌慌张张地收拾自己的物什,提起地上的包就屁颠屁颠跟着孟文君跑:走这么快干什么!
没几步,孟文君就领着杨康宇进了教室,手掌拍了拍身边的空桌子:你的。
语罢,自己顺势在旁边坐下,开始整理自己桌面上的书本。
杨康宇乖巧地坐下,书包扔在地上,双手搭在桌子上,还不习惯这样狭小的空间。
他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有几个好奇的目光也向他这里投过来,教室还算宽阔,四周的墙壁上贴着五颜六色的各种东西。
他看着北面墙上的照片。
最上面的一个就是孟文君。
杨康宇拿胳膊肘碰碰身边的人,笑嘻嘻地说:兄弟你是班长啊。
他的用力碰歪了孟文君的笔尖,不受控制地在纸张上胡乱划出一条曲折的黑线。
孟文君悄悄皱起了眉头,这是要交给学校里的材料,不能有修改的痕迹。已经写了十分□□的内容,就差最后一点就完成了。
孟文君漫不经心地敷衍着杨康宇:嗯。
笔停在空气中,眼睛盯着纸张上那道黑线,思索着是否有补救的可能。
停顿了一会儿,又下了笔,笔尖轻吻着纸张。
没想到,杨康宇突然抬起手,猛拍在孟文君的后背上:不错啊!
就在那一瞬间,孟文君手下的笔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笔尖流畅地在纸面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就好像是那长虹贯日,一飞冲天,直接横穿了整张纸面。
?孟文君看着。失语。
孟文君抬手撕去已经作废的纸张,重新换了一页,开始下笔。
几点放学?杨康宇看着墙上的钟表,问道。
孟文君心里稍许有些恼意,装作没听见,不答。
杨康宇又抬起手臂,刚要碰碰他,落在孟文君的余光里。
他连忙回答道:五点四十。
听了回答,杨康宇缩回了手,身子向后一仰,两手抱□□叉在胸前,说道:那不就快了。
孟文君应了一声:嗯。
我们放学一起走吧。杨康宇突然说道。
不,我
手机消息的接收提示音打断了孟文君。
他放下笔,点开手机。
是张艾琳发来的消息:我放学有事,你先走吧。
杨康宇也凑过来,看着孟文君的手机屏幕,问道:女朋友?
孟文君按下了关机键,把手机搁置在了一旁,说道:不是,一个朋友。
那要是你一个人,就咱俩一块走吧。
听了这话,拒绝的浪潮从孟文君的心里涌到嘴边。
孟文君突然被自己这强烈抗拒的情绪惊醒,连忙抽离着浑身下上每一个细胞的理智因子,通过脑海中无数条运算,为自己编织出一条理智的桥梁。
他转过头来,脸上浮现出和善的笑容:当然可以啊,正好我带你去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太好了。又是一次正确的平反。
怎么能够,任由情绪钻出来。这不合理的。偏离理智,偏离正确的。
黑线。
杨康宇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出来哪里怪,脱口问道: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孟文君的反问,倒是让杨康宇突然发觉自己问得奇怪,问得尴尬,他回过身子来,把双手搭在桌子上,连忙说道:没事。
好。有什么事,再来问我就好。孟文君扔下这话,低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杨康宇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把手机充满电,他百无聊赖地坐在位子上,看着对面那墙上走了一圈又一圈的分针。
当他趴在桌子上的时候,那衬衫的香气似乎突然浓烈了些,使他莫名其妙联想到小时候野炊草地旁边那条流淌的河。
他看见河里的巨石刺破了河床,河水混着眼泪流淌。
他想要跑向河边,可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拉住了他,扯住了他。
他气恼地回过头来,想要弄清楚那是什么。
醒醒。朦胧中,杨康宇只听到身后这样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