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宇下意识地又用肘碰孟文君,被他一抬头躲闪过去了。
哎呀,有防御措施了,这不生分了嘛。
孟文君不理会他。
他反而凑过来,几乎把脸贴上孟文君,一脸谄媚:孟儿,你成绩挺好的啊。
都不用想,他都知道杨康宇想的是什么事。
我虽然很想帮忙,但是帮不了。
怎么帮不了?
孟文君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是一个考场啊。
操。忘了。
按成绩分的考场。一个坐在正数第一个的那间,一个坐在倒数第一个的那间。
不只是杨康宇心里急,有个人比他更急。
他的一个队友,外号叫小狼。
交不交,写不写,杨康宇心里无所谓,可是小狼不行。
要是考不及格,回到家是得挨打的。
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家教,可杨康宇也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鼻青脸肿地回来。几乎每次都是他帮着小狼考试。
队友都戏称他俩叫一带一路。
球队的围坐在一起,杨康宇坐在首位的那张桌子上,皱着眉头问道:唉,不是,以前都说好的,这次怎么说不帮就不帮了?
小狼叹了口气,说道:都说这次抓得紧。要不,算了吧。
杨康宇伸手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拍,斥骂道:那你回家之后我还能不能见到你?
小狼苦笑着耸耸肩膀:有缘那就江湖再见,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肯定有办法。杨康宇说道。
小狼脸上的苦笑更浓了:有什么办法?按考场分,那几个又不愿意短信给咱们发,咱们那个考场,就那么几个人,除了咱们球队的,就是田径队的,还能有哪个?
还有个张艾琳。旁边有个人插话道。
听见这个名字,杨康宇连忙抬起头。
那人接着说:阿宇哥你和小狼一直在校外训练,学校里考试少,不知道也是正常。
咱们学校有个叫张艾琳的,成绩时好时坏的,有的时候跟咱们一个考场,有的时候能在前面的考场。
那这不有希望。小狼眼里重新亮起了光。
呃,就是她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前些时候,把一个人打得进了医院,闹得挺严重的。后来被学校休学,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又回来了。
小狼看向杨康宇,眼神里面是询问的意思。
正巧杨康宇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指了指自己,错愕道:让我去?
除了小狼,周围人都点点头。
杨康宇猛地从桌子上跳下来,提着包走出门,喃喃地说道:你们杀了我算了。
众人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阿宇哥这是什么意思?
小狼笑了笑,说道:差不多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杨康宇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一面盘算着期末考的事情。要他去亲自找张艾琳帮忙,这是万万也做不到的事。
真有病。他又回想起她那张脸,和印象中小时候的自己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顺着张艾琳,他又想到了孟文君。
从寄养家庭里偷着跑回家,又被张叶秋强硬地送走。拉着他上车的时候,杨康宇记得自己哭得很凶。
不远处就是季水,伸手抚摸着张艾琳。
张艾琳身后站着个小男孩,望着他。嘴唇咬在一起,眼睛里面噙着泪。
这事还得靠孟儿。杨康宇自言自语地说道。
第二天,杨康宇特地起了个大早,跑动跑西地走街串巷,特地给孟文君准备了个满汉全席,恭恭敬敬地摆满了孟文君的桌子,眨巴着眼睛,盼着孟文君来。
还没进门,杨康宇从教室靠走廊的窗子里看见了孟文君,连忙跑上去,站在门口,等到孟文君一出现在门口时,喊道:欢迎光临!
吓了孟文君一跳。
他笑着拍了拍杨康宇的胸脯:干嘛呢大早上的。说着,向教室里面走。
杨康宇连忙跟在他身后。
孟文君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哭笑不得地看着桌子上摆满了的餐盒,问道:你这是?
杨康宇二话不说,按着孟文君的肩膀,请他坐下:快吃快吃,我排了好久的队,你再不吃,就该凉了。
你是有什么事吗?孟文君看向杨康宇。
杨康宇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坐在孟文君旁边:说有也没有,说没有,也不是。
期末考试的事吧。孟文君从包里翻出来书本,整整齐齐地塞进书桌里,不去理会桌面上摆放的早餐。
杨康宇点点头:孟儿,求了,就一次。
孟文君笑道:不是说了吗,不是一个考场。
杨康宇从兜里掏出来手机,在他面前挥了挥,说道:二十一世纪了,科技发达。
孟文君瞥见那手机,心里冷哼一声,可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推脱道:这次真的会查得严,如果想提升成绩,我可以帮你补习。
三天后就考了,要是来得及,我肯定要不能找我的孟儿啊。杨康宇向前一扑,就要抱着他的手臂。
被孟文君轻轻一推,推回去了:那就下次早点来找我补课吧。我的时间一直都很充裕。
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孟文君连花时间考虑都不愿意考虑。
得失不均衡。
听了拒绝的话回答,杨康宇显得有点灰心丧气:那你吃点吧,凉了就不好了。
不了,我吃过了,谢谢啊。
照顾完小满,又给孟凡做了饭,时间就来不及了。匆匆收拾完书包,连口饭也没塞就出门了。这刚拒绝完,肚子就不争气地叫起来。
给你买的,不吃浪费了,那个蒸饺好吃。
说着,杨康宇掰开一双木筷,又替孟文君打开盖子,推到他面前,把筷子递给他。
实在是不好推脱,孟文君勉强接了筷子,道了声谢。
客气了。
孟文君夹起一只饺子,皮薄,馅多,外面沾着些油脂和水珠,饺子白里透着粉嫩,若隐若现地能看见里面的肉馅。
他咬了一口,没想到包得这么满的饺子里面还有汁水。
汁水顺着破口流入口腔里,肉汁和虾米的鲜美味道交织一起。的确好吃。
怎么,现在你们要求平时成绩吗?孟文君问道。
那倒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着急?
帮朋友。他们家厉害,考不好,挨打。
听到这话,孟文君捏筷子的手愣了愣。
旋即手里的筷子又伸下去,夹了另外一个:怎么说?
杨康宇耸耸肩:还能怎么说,鼻青脸肿的,吐血住院的。你们这些好人家养大的,肯定不明白。
你也被打过吗?
这倒没有。我见过。
我也见过。说着,孟文君将肉饺推送到嘴里。
杨康宇拿眼角的余光瞥他:可能吗?
孟文君笑笑,话锋一转,说道:这饺子真挺不错啊。
你要是喜欢,我天天帮你带,正好顺我家路。
孟文君以为他是提起期末的事,还没放弃。于是他笑道:再怎么好吃,期末考试的事,也不可能啊。
杨康宇将身子向后一靠,手肘撑在身后的桌子上,侧过头,望着孟文君:和期末没关系。就算没期末,我也帮你带。
为什么三个字下意识地想要脱口而出,最后又被孟文君咽下去,吞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