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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康宇心里满是震惊:你怎么知道?

孟文君淡淡地说道:我看过录像,你演得太刻意。

又吞了口酒,杨康宇痛苦地说道:我没办法,我不能让队选结果在那场比赛里就决定了。

所以你让大家都输。

杨康宇望着铜锅里沸腾翻滚的水泡,水汽不断地向上升:孟儿啊,你说,为什么总要争抢?和阿琳也是,和小狼也是,为什么总要被逼着争抢,被逼着有个输赢?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已经写完了,大约在424发完最后两章完结,感谢宝儿们的支持!

第96章

一向如此。孟文君说道,手边的酒瓶已经见了底。

杨康宇又叫上来新的,起子别开后捏着递给孟文君,孟文君却说道:头昏昏沉沉的。

酒还是放下了,杨康宇笑着:那你又是为什么今天走出来?

孟文君伸手捏在太阳穴处,抑制住酒气的侵扰,可只不过是无济于事的补救,头脑沉沉的,意识也模糊着。

今天我的生日。他说道。

听见这话,杨康宇摇晃着酒瓶里的酒水,高呼道:我竟然不知道!声音大得远胜于周围人的谈话,引来了不少注目。

可杨康宇却毫不在意,要与孟文君碰杯:祝你生日快乐!

孟文君强忍住醉意,又扶上酒瓶,斟了满杯,举起来轻轻碰了碰,在杨康宇的用力下,酒水从杯口满溢出来,洒在铜锅里,和满锅沸腾的水融在一起。

他轻抿一口,苦笑道:也是我妈的忌日。

杨康宇愣了愣,放下了手中的酒瓶,望着孟文君的时候,眼神里又增添了怜悯的情绪。

孟文君摇摇头,意图驱赶脑中的昏昏沉沉:你不用同情我。

这话说出口,本身就是醉了。

孟儿?你醉了吧。杨康宇欲言又止,起身要拿走孟文君的酒瓶。

却被他抬手打回去:没有,怎么会?你为什么觉得我醉了?

他的脸已经全然泛红,整个人轻飘飘的。

天生不会表达,杨康宇只得皱着眉头,吐出所能想到的安慰:不要难过了,孟儿。

孟文君凄楚地一笑,举起酒瓶,学着杨康宇的样子,对着瓶口,一饮而尽,随后猛地将酒瓶摔碎在地上,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小铺的阿姨也连忙赶上来,问询情况。

杨康宇同阿姨道歉:没事没事,他有点醉了,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转而抽了桌上的两张纸巾,站起身来,递给孟文君:擦擦。

孟文君不接,拿手背蹭了蹭下巴,勉强是擦去了溢出的酒水。

杨康宇将纸巾放在桌子上,还是重复着那句微不足道的安慰:不要难过了,都过去了。这话说得轻飘飘的,说得他自己心里都感到无限的愧疚。

明知道什么话都算不得数,这样的事,别人再怎么说,也只能让他更难过。

孟文君却笑起来:哪有,我高兴得很。

孟儿,你醉了。

孟文君又伸手,去摩挲杨康宇旁边的酒瓶,却被他拦下:你不要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他却不肯听,执意拿了:你要阻拦我?你为什么又喝这么多酒呢?

是为了借酒浇愁。

是为了暂时忘记痛苦。

杨康宇沉默着,默许了孟文君的动作。

可一方面又是担忧:只许你再喝那一点儿,醒了之后,你会很难受。我知道你现在难受,可是你也要为了自己身体着想。

他没想到孟文君酒量这么差。

最开始痛饮两瓶换来的微醺,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消散下去。可对面的孟文君,却已似大醉了一般。

我高兴啊。她能送我这份礼,在我生日的时候,我实在是高兴。

又吞咽了两口酒水,理智的弦被彻底扯断。

杨康宇疑惑地说道:什么礼?

听了这话,孟文君大笑两声,理所当然地说着:她死了啊。

眼神中却无半分笑意。

杨康宇站起身来,强硬地夺去孟文君手里的啤酒瓶:你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

孟文君下意识地抬手要去争抢,可是手臂没有什么力气,眼睁睁地看着酒瓶被抢过去,他拍了拍桌子,不满地说道:你不是说讨厌别人争抢吗?你怎么又来抢我的!

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再喝了,会很难受。杨康宇满眼的担忧。

孟文君嗤笑一声,又抬起头来,觉得头顶的灯光实在是刺眼,酒意似乎渐渐蔓延至眼睛,眼前的人,好像也模糊不清起来,他眉头微皱,痛苦地说道:你为什么总觉得是为了我好?

你真的已经很醉了。杨康宇解释道。

爸为了你,现在天天在醉,几乎就没有醒过来的时候,你好偏心,我醉就不许?

杨康宇知道孟文君已然神志不清起来: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送我去哪里?剑术课?奥数班?游泳馆?

送你回自己的家。

孟文君突然站起身来,狠狠地拍击着桌面,大喝道:都被你给毁了啊!一切都怪你!

杨康宇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吼得发愣。

老阿姨又走上前来,担忧地说道:这个孩子已经醉了呀,要不你带他回家吧。

杨康宇点了点头,再次致歉,起身忙要去扶孟文君。

孟文君挣扎开杨康宇的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将他向后推,依旧咆哮道:你死了就算死了,怎么还要折磨我!

袁柳突发心脏病去世的那天,留给孟文君的不只是悲伤,是他一生难以抹除的伤疤。

她的戛然而止,将所有的责任都搭在了他的肩上。

袁柳在病床上紧握着阿定的手,双眼噙满了热泪,气息弱得像是游魂,却还愤懑地对他说道:阿定你一定,你一定要,替我们争一口气!

说完这句话,仪器上的心跳便渐渐趋近于一条直线。

小小的阿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袁柳去了,就好像是他的靠山一瞬间轰塌了一般。

袁柳逼着他进取,逼着他做许多他不想做的事情,逼着他将张叶秋视为眼中钉,这不是让他厌恶她的原因。

让他痛恨袁柳的,是这样一个母亲,悄无声息地便弃他而去。

她的怨,她的痛,她的怨,结结实实地担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后半生为之努力的,她花费全部的心血为之努力的,以及她的死,关于母亲一切的含义,和阿定所忍受的疲惫、痛苦、眼泪融化在一起,凝练成一颗复仇的种子,在他心里扎根扎得好深啊。

阿定又厌恶她,又敬爱她,两种情绪为那颗种子不断给予着养分,现已长成大树参天。

孟文君已经找不到自己了。

活着,只是因为张叶秋还没有被扳倒。

许多年前的一场官司,像一只巨大的拳头,击碎了许多人的命运。

十几年前的张叶秋,不过是一个在邵大牙掌管的分厂中一个小小厂长。

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雪纷飞,甚至还要大。

厂房外的灯光格外明亮,照耀得孟凡的脸惨白,他指甲和指缝里混着血和泥土,脸上惊魂未定的神色还未完全褪去。

孟凡对着突然跑过来的张叶秋颤抖地说:叶秋哥,人死了。

眼睁睁地看见厂房里的小孙顶撞了邵大牙两句,被他活活打死。

孟凡替张叶秋顶了邵大牙的罪名,得了一年的牢狱,在牢里落了浑身的伤病,袁柳想尽了方法,也没能根除他的旧疾。

张叶秋却节节高升。

袁柳怎能不恨。

杨康宇从酒醉的孟文君吐出的三言两语中,拼凑出了个大概的原由,他忽然想起那日邵大牙生辰的时候,隐约听见母亲邵容光对着他说了什么话。

他一边搀扶着孟文君,一边问道: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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