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陞将手中捏着的身份牌递给她:同学,你、你掉东西了。
她接过王陞递送过来的身份牌,浅浅一笑:谢谢你,多亏了你。
语罢,她正转身要走。
王陞连忙急切地叫住她:周舟!
她顿了顿,偏了偏头:嗯?
我、我、我我叫王陞!
他支支吾吾地这么说道。
树影间的细碎阳光打在她的白裙上,被风吹动着、飘荡着。
空气里是雨后的泥土和树木的味道,又增添了太阳的温暖。
这所有的一切美好,都和周舟这个姓名交织在一起。
王陞喜欢周舟,这一件事情,几乎认识王陞的人都知道。
他的喜欢,就像是他脸上灿烂的笑容一样,坦坦荡荡,磊磊落落,又混了点青春稚嫩的酸意。
在球场上同朋友们玩耍的时候,要是周舟走过,他必定格外用力。
走在校园里的时候,如果偶然碰见周舟,他必定能开心一整天,前前后后一遍又一遍地向朋友们完整地叙述着事情的任何一个细节。
尽管也没有太多好说的。
那就是那么点没有什么好说的事,他总是觉得有许多说不尽的话一样。
周围的朋友都怂恿他去告白,他总是嘿嘿一笑,有的时候还被逗得脸红,脸红了就气急败坏,和他们一起说笑打闹到校门口,然后再是走在回家的小路上,一个人回想着方才朋友们的假说,哼着小曲,不自觉地心情愉悦。
直到分了班,王陞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
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想到这件事,整个人都能高兴得蹦高。
坐在教室里面,偷偷打量着周舟,总是想着怎么才能和她多说两句话,可是却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有什么只言片语。
你说什么都没用,两个人得先有互动!
在那群好朋友的大力鼓舞下,王陞总是故意找周舟的小麻烦,故意抢她手里的篮球,故意扯她的头发,只是希望周舟能注意到她。
可是结果总是不尽人意,人家别说除了其他事情之外的话少了,甚至连日常同学间最基本的交流也省去了大半。
王陞这才发现身边那些没谈过恋爱的朋友们出的都是馊主意!
社会实践分到了一个组,同样住在江南爷爷的家里,两个人的关系,慢慢又变得好起来了,这简直让王陞高兴坏了。
蔚蓝色的天空,大片大片的云朵,和煦的阳光,一切都那么美好。
王陞好不容易挤到周舟的面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嗯,准备明天就要去上校外的课了。
周舟笑道:要好好努力啊。
王陞点了点头。
沉默了良久,王陞垂下眉眼,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听了这话,张艾琳低着头假装浏览手机的页面,步子不自觉地就向后退,心里隐隐有种空了一块的感觉。
是周舟坚定地抓住她的手,与她的掌心相贴,掌间的温热突然间填满了那块空缺。
张艾琳微微怔了怔。
这种被坚定地选择的感觉。
被坚定地爱着的感觉。
周舟抬起头来,说道:你说吧,我和阿琳都在听。
王陞瞥见了两人紧握着的双手,所有的一切疑虑顿时解开,一切都明了了起来。
他脸上挂着笑容,眼里掩不住的失落,开口说道:最近杨絮飘得好多,你们多加注意。
嗯,一定会的。
看见了最终的答案,一切都结束了。
他没有不甘,只有淡淡的酸楚,一道划在青春上的细小裂痕,却不是苦味。
他又对着两人笑了笑,转身钻入人流之中,身影也隐没在其中。
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第99章
因为人多,聚会开了好久,散席的时候,天色已经见了黑。
周舟和张艾琳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明明没喝酒,张艾琳身上却沾染了一层酒气,周舟开玩笑地说道:阿琳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喝酒了?
我可没有!张艾琳连忙为自己申辩道,我怎么敢!总是怕自己表达得不够清楚,又平添了这么一句。
周舟被她逗弄得笑出声来,摇了摇手臂,由于两人牵着手的缘故,连同也晃动着张艾琳的胳膊:我开玩笑啦。
你那样子,王陞心里总是会难过吧。阿琳突然说道。
周舟更加用力地摇晃着手臂:怎么啦?你不高兴啦?
哪能呢。
阿琳高兴地简直要跳起来。
周舟那动作,比千万句告白的话更加有力。
见张艾琳不说话,周舟猛地跳跃到她的面前,仰起头来打量着她,脸上挂着笑嘻嘻的表情: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张艾琳的脸上忍不住的笑意已然回答了一切。
可周舟偏要逗她。
王陞对不起了。阿琳再心里,向远处的王陞表达着歉意。
大片大片的杨絮不断从城市道路旁栽种的杨树梢上散落下来,又汇聚在空气中,堆在地面上,凝聚成白花花的一片又一片,像是灰色的云朵,跟着微风打转。
两人的欢笑声播撒在路旁,播撒在路灯的灯光落下的地方。
直到分别的时候,依旧恋恋不舍。
将周舟送回了家,张艾琳又折回,去往那道路另外一头,自己的家。
相比来时路,她总觉得独自一人走在这路的时候,路面被拉得好长好长,长到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就算是已经到了楼下,这种沉甸甸的感觉,依旧压在心头上。
张艾琳刚取下口罩,叮咚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里面又是熟悉的面孔,吓了她一跳。
阐奶奶。阿琳唤了一声。
阐奶奶的脊背似乎岣嵝得更厉害了,在她的手下,配备上了一根青灰色的临时充作是拐杖的木棍,该是自己总地上捡来的较为粗壮的树枝,尽管可以看出来打磨的痕迹,那木棍依旧很不平整。
她原本还是灰白相间的那头齐耳短发,突然间变得像太阳照耀下的雪地一样,两只眼珠似乎更加浑浊了。
几天没见,阐奶奶像是苍老了许多。
听见张艾琳唤她,阐奶奶动作缓慢地抬起头来,望见是她,脸上的皱纹撇开一个和蔼的微笑:好孩子。
张艾琳向旁边躲闪了两步,为她让出前行的道路。
阐奶奶先是移动着拐杖,而后费力地挪动着自己的脚步,仅仅是那简单的动作,似乎她已经花费了全身的力气。
见状,张艾琳连忙上前,搀扶着她的手臂:前面还有个阶梯,不好下,我扶着,慢点来。
好孩子,好孩子,好孩子。
阐奶奶挪动着碎步,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她那苍老的嗓音中夹杂着若隐若现的颤抖。
张艾琳直到将阐奶奶扶着走到平坦的大路上的时候,才松开手: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她欲言又止。
阐奶奶脸上依旧挂着和蔼的笑容,听得出张艾琳的意思,摆了摆手:是我老了,是我不中用了,这几天只是春天普通的感冒,突然就垮了。
张艾琳突然想到阐奶奶总是一个人:奶奶生活起居方便吗?
就算有不方便的,最后也是方便的,一个人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能克服!说道最后,阐奶奶故意提高了音调,在与阿琳开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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