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也没想就往右手边走去。
可能在识破江愉的那一刻,这个决定就已经做出来了。
林飞远错过了无数个上报这件事的机会,直到看着大家都离开了会议室,他还在纠结着应该作何选择。
他和牧云行找李叶淑谈了很多次,可这位软心肠的队长如何也不愿再去追查这件事了。
她不是好心,她就是软弱,治理队伍全靠感情和热心,应该严厉的那部分靠陈萱。
如今也是这样,可能会引起事情扩大的举动,李叶淑宁可白挨这一顿也不会去做。
没办法,原生家庭和成长经历决定了这件事,任后来的人再怎么温暖也改变不了了。
说到底他们只是老师,没有义务鞍前马后。
对学生要真心、又不要过分影响自己,这件事其实兄妹俩都做的很好,只是表现出来的程度不同罢了。
但是江愉出现在了林飞远的视野里之后,他有点搞不懂自己的妹妹了。
老师,好巧。
哦?牧云行看着她那双澄澈的眼,认真道,确实很巧,这学期忙吗?
江愉勾唇笑了:不忙,游泳结业之后更轻松了。
意有所指,一语双关。
牧云行懒得跟她玩这套,摆摆手直接开始打直球:行了,别说你等这么长时间就是想噎我这一句的。
江愉也不装了,扯扯她的袖子道:老师,中央公园有家新开的烧烤
牧云行径直往医院大门走:大晚上的不吃那么多。
别慌,那那那
江愉小步追她,出了医院之后牧云行却顿住了,指了指对面的老鸭母鸡汤问道:有兴趣吗?
必须有!
江愉,牧云行走了两步,下定决心般回头道,你看到了,我最近真的很忙。
江愉愣在原地,她只知道自己心里那些敏感的想法一直翻山倒海,不知道老师竟然也感觉到了。
这些天的委屈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她的脸上终于又扬起牧云行熟悉的那种笑容:看到了。
牧云行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江愉简直想一个冲刺跑进那家店里,好像怕丢了老师似的,她往前走了两步便回过头来。穿过人潮对视的时候,牧云行心想,就从这里开始吧。
在逐渐沦陷的阵地里变成对方的俘虏,既然喜欢是一件疯狂的事还有什么比违背信条更疯狂呢?结课了就不是师生,她们比谁都明白,这根本不是理由。
一步步迈过斑马线,来吧,让我一步步走入你的陷阱。
陈萱是个完全谈不上理智的人,但是一直苛刻的执行着自己的准则。
她知道以李叶淑的性格绝不会追究什么,也不会让事情扩大。
那个永远不会曝光秘密的巷子里,她一次又一次忍住了暴力的倾向,看着白洁在地上拼命喊人。
她从不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这次破了戒,只要白洁肯给李叶淑道歉,这件事就算完了。
并不严重的伤,其实是对李叶淑尊严的摧残,陈萱不知道怎么才能补全那些伤痕,但这是她能想到最合理的方法。
她占着省队的名额干什么?白洁一把鼻涕一把泪,歇斯底里的控诉,本来躺倒在垃圾桶旁边,说起这个她激动地支着身子。
陈萱骂了一句,抬脚踩在她肩膀上,歪了歪头冷冷地说:然后呢?
她
你还能编出什么来?明知道她不想进队。
她故意打乱我的节奏就是故意的,我就在她旁边。
陈萱紧咬着后槽牙,她踩在白洁身上的脚又用了点力气,疼的白洁呲着嘴掉泪。
她知道自己同这人没什么好说的了,打开手机的录音,弯腰放在白洁嘴边,命令道:道歉。
白洁不说话,含含糊糊的喊了个名字。
陈萱切了一声,别说现在谁也听不到,就算有人来又能怎么样?
她陈萱做每件事的时候,就从没怕过什么所谓的突发情况。
她抬了抬脚,从口袋里甩出一把匕首来对准白洁的肚子。地上的人表情变得惊恐,无助的张着嘴拼命摇头。
道歉。
好好你别冲动
她道了歉,第一遍不行又录了第二遍,陈萱做这件事倒是很有耐心,陪她耗到自己满意为止。
所有做错事的人都应该道歉,陈萱依偎在步久白怀里一遍遍的看这个视频,却是越看越觉得心酸。
还给她吗?步久白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陈萱不说话,倒带回去又播了一遍。
你也知道对吧,用处不大。
陈萱的声音哑哑的:以后给她?
她是个自尊至上的人,在冷如冰窖的生活中,她苦苦的维持着自己和队长的自尊。
步久白把她搂得更紧一点,低声道:好,我们先留着。
第36章还用我教你谈恋爱吗
老师,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就理所应当要在一起。
晚风吹过湖面,吹到桥上的时候已经带了寒气。春天的风不像冬天那么直白,总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牧云行倚在栏杆上背对着湖水,闻言侧头看向江愉。
江愉凝视着层层的微光,好像刚才的话是说给湖水听。
理所应当吗?
当然,至少我们是。江愉点了点头,心想否则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身在市区逃离人群,心照不宣的躲在这个无人光顾的废桥上,你不说当然我来说,却只能想到这样的开场白。
牧云行有话想说,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反而是江愉突然笑了,她弯了弯嘴角道:老师,有人说过你傲娇吗?
嗯?
牧云行多少有些意外,傲娇两个字一出,她突然想起来之前李寻的话,他说她不会表达爱,当时还只是笑了笑没当回事。
江愉耸了耸肩,大有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你看,从我们认识开始就是,明明往东边走偏偏说往西边走。
我没但总要让人想想怎么说吧,牧云行心想再不拉一下话题要跑偏了,什么东边西边的
江愉转过身来,和她并肩倚在栏杆上,脸上还带着笑意,仿佛在说洗耳恭听。今晚是坦白局,江愉喜欢这种说个明白的感觉,而且冥冥中觉得胜利就在眼前。
江愉,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可能不赞同,但这确实是我们应该考虑的。
牧云行很严肃,这种严肃让江愉莫名的紧张起来,所以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是她不知道的吗?
有的事如果做了,就一定是不见光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对面的竹林沙沙的响,江愉的头发在脸颊上乱飞,弄得她痒痒的。
就说这个?她轻松道:不叫不见光,叫暂时不能分享。
确实如此,这件事无论是牧云行还是江愉,其实都做好了准备。
对江愉自己来说,甚至还有点因背德感带来的新鲜,她不清楚老师是不是这样,只是不敢问,问了怕老师觉得她幼稚。
牧云行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长舒一口气道:那就算达成共识?
那你答应我了?
牧云行看着她,还是那副面容,甚至和当初省赛的时候答应送她礼物时的笑容没有区别。这么想来人生还真是奇妙啊,那时候可没想到有这么一天。
她想说是,或者点点头也行,最终僵持了半分钟没有结果的时候,她脑子里闪过死傲娇三个字。
再看江愉,已经在憋笑的边缘了。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她不得已拿出老师的姿态来警告,我怕你会后悔,也怕影响你。
江愉的开心全写在脸上,拨浪鼓般摇着头,眼睛亮晶晶的,依然在等牧云行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