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罗婚礼的时候,那个伴娘呀,她好像很喜欢夏杨的样子,跟我要他的微信来着。东子老实地全部交代。
她要你就给?陆川桓有点严肃地看向东子。
我东子被陆川桓的态度给噎了一下,这一刻突然生出一点后悔来。
啊呀,加个微信又没事的。夏杨打圆场,放在下面的手偷偷挠了陆川桓的大腿一下。
她是约过我啦。夏杨今天不喝酒,他咬着豆奶的吸管说,但我拒绝她了,我跟她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什么!东子一脸震惊,你这么直接就拒绝了吗?
夏杨眨了一下眼睛:很直接吗?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啦。我告诉她,我喜欢比我年长的人,大我五六岁就最好啦。夏杨搭在陆川桓大腿上的手指此刻正在慢慢地摩挲过去,搭配他说出来的话,是一种隐秘的,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懂的调情。
东子就好奇地问:原来你喜欢比你大的?那别的呢?
铁锅里的芋儿鸡被重新加热,香气一点一点溢出来,等待美味的过程里需要闲谈的调味,大家都看向夏杨。
因为比我大的人,有成熟的魅力,会更包容我啊。我喜欢温柔一点的,体贴一点的。夏杨弯着眼睛,认真地说,还有,我对声音好听的人没有抵抗力,如果会唱歌就更好了。
陆川桓在桌子底下反握住他的手,十指相交。
夜幕已经降临,巷子里只有一盏年纪很大的路灯,光线昏昏,似乎也在帮他们的忙,让他们完成这一出堂而皇之的偷情。
当然啦,还要长得好看,大长腿,笑起来可爱的,成熟的人有点孩子气会特别可爱。夏杨勾起唇角,侧过一点脸,目光轻飘飘地落到陆川桓脸上。
陆哥,你觉得我能遇到这样的人吗?
夏杨的语气像是在闲聊,他的手被陆川桓握着动不了,所以他把脚尖提起来,在桌子底下很暧昧地蹭了蹭陆川桓的脚踝。
陆川桓的喉结滚了滚,随后平静地答他:你会遇见的。
夏杨很高兴地笑起来。
东子觉得这俩人氛围很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嘟囔一句:你这要求干脆娶了陆哥算了。
锅开了,赶紧吃。张睿提起筷子,招呼大家,顺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锅里三样菜,鸡肉鲜嫩,芋头软糯,魔芋切得方正,口感滑爽。互相配合,是一场属于舌头味蕾的盛宴。
陆哥,我听说你上个礼拜去录音了?张睿问。
嗯,去了何其那里。陆川桓说。
何其是他们俩的高中同学,现在有自己的studio,重庆的一些音乐人会找他做歌。
上周日过去录歌,夏杨也跟着一起。工作室在沙坪坝区,规模不算大,混在居民区里,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何其一边啃包子一边跟陆川桓聊天,老同学见面总要追忆两句往昔,何其还问了一句林艺的近况。
陆川桓礼貌回答:应该还挺好的吧,我们不久前离婚了,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当时何其的表情有点震惊,他自觉失言,想挽回一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离婚不兴办酒席,所以你不知道也正常。陆川桓轻松地说。
何其擦了擦手站起来,沉默地拍了陆川桓的肩膀两下:走吧,去录音室。
陆川桓准备的是一首翻唱,粤语歌,有些年头,夏杨问他为什么选这一首,他解释说因为这首陆铭唱过。
夏杨不知道陆铭是否遗憾自己那不了了之的走穴经历,但在陆川桓开口的那一刻,他总觉得,属于父亲的跟音乐有关的部分,十分恰好地留在了儿子身上。
这是宝贵的礼物。
何其拿着耳机按在耳边,表情很严肃,一遍唱完,他抬头跟陆川桓对视:多大的人了,这么点事还紧张?
陆川桓有点无奈地笑。
这是首情歌,川桓,技巧什么的都不要紧,你就想象这是唱给你喜欢的人听的。何其指导着,先唱前面那一段。
何其说完这话,陆川桓就跟夏杨对视上了,他隔着录音棚的玻璃,冲着夏杨眨了一下眼睛。
陆川桓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送给你。
这周就能出成品了,到时候给你们发群里。陆川桓悠闲地把芋头夹开,动作有些懒。
我到时候要让我七大姑八大姨都来听听!给你刷999+评论!东子看起来比当事人还激动。
那先谢谢你,我的自来水。陆川桓笑起来。
说起来,你说想换工作的事,现在怎么样了?张睿咬下一块鸡腿肉。
唔,上周领导找我,暗示我快升职了,所以就有点犹豫。陆川桓靠在椅背上,升职了赚得肯定更多,但感觉也闲不下来,我还在考虑。
然后嘛,有个北京的公司倒是给我发了offer,是游戏策划那一块的。陆川桓说,条件开得很好,比起现在的工作,我应该会更喜欢这个。但是接受了就得去北京,所以我今天准备去拒绝掉的。
为什么拒绝啊?东子很不解。
我不能离开重庆啊。陆川桓叹了口气,我要是孤家寡人呢,我肯定就去了,可是桐桐怎么办?还有你们怎么办哦。
陆川桓故意把语气变得恶心兮兮,冲淡了这事本身一部分的重量。
我可不想你。罗罗立马摆手。
也别担心我!东子也跟上。
张睿举手投降:我有老婆有孩子,犯不着你照顾。
那只剩杨杨了。陆川桓浮夸地揽住夏杨的肩膀,杨杨不会也跟他们一样吧?
夏杨坦然地把自己缩进陆川桓的臂弯,然后说:我可离不开陆哥。
靠!你俩怎么比情侣还黏糊?东子怪叫起来,只觉得这画面有些旖旎。
夏杨笑起来,他离开陆川桓的手臂,坐直了,顺手夹起一块魔芋,调侃一句:没有陆哥,家里剩菜谁吃啊?
大家都笑了,罗罗还损了一句:陆哥可以把他扫地出门了。
工作不好找,慢慢来吧。张睿是唯一一个说正事的人,现在跟以前也不一样了,选个自己喜欢的最要紧。
夏杨就想到那天在录音棚里,陆川桓去厕所的时候,何其说的话。
我有时候为他可惜。
为什么这么说?夏杨觉得自己这样问很唐突,但他实在太在意。
何其敲了敲耳机:他刚结婚那会儿,有个音乐公司曾经邀请过他,那个demo也是我录的,我记得很清楚。但因为那时候林艺怀孕了嘛,川桓就拒绝了。
他其实很喜欢唱歌的,音色又好,当年如果走了这条路,也很难说不会成功。何其叹了口气,都是十年前的事了,真够久的。
夏杨觉得挺不是滋味的。
他想,其实林艺一直觉得只有自己为了婚姻和家庭做出了牺牲,这是很不公平的。
发什么呆呢?陆川桓的杯子伸到夏杨面前,清脆地碰了一下他的豆奶瓶。
夏杨眨了一下眼睛,低着头很认真地说:我只是觉得,在这件事上,你能多为自己考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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