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想了想,或许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好像并没有答应他。霍云臻慢吞吞道。
系统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那就别去了!
霍云臻:
去还是要去的。
霍云臻拎着果篮推开三零一病房的门时,方天闻正盯着光脑发呆,听到动静之后,他慢慢地扭头看过来,眼底涌上几分震惊,似乎没想到霍云臻会来一样。
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抬手将光脑关了扔到一边,皱眉看着霍云臻,你还能再磨叽点吗,霍总?
霍云臻将果篮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还有这样奇怪的要求?
不过看在咱俩这关系上,霍云臻瞅了方天闻一眼,勉强应道,行吧,我答应了。
方天闻磨了磨牙,阴沉道:你可以不答应。
表情虽然是特意伪装出来的阴郁冷漠,但是眼底却有了几分神采,方天闻僵硬的脊背也渐渐松懈下来,他靠在床头,斜眼看着霍云臻,脸色苍白,但没什么戾气,难得带出些平和来。
霍云臻不知道方天闻是什么情况,但也没打算问,他当惯了病人,自然知道病人不想听什么。
病人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吃饭了吗?霍云臻耸了耸肩,转移了话题。
方天闻没理霍云臻,他当然没吃,但是随口说句吃了又不难,可他偏偏不想这么说。
但是让他说没吃,就跟示弱一样,他自然不肯说。
但是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霍云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携式的保温杯,往柜子上那么一放,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餐具袋,将保温杯拧开,米香味顷刻间扩散开来,方天闻觉得自己的胃在响应着些什么。
然后,那个保温杯就被塞到方天闻手里了,连同勺子一起。
霍云臻若无其事道:新的,没用过。
方天闻身体一僵,他死死地瞪着霍云臻,那模样就像要把霍云臻活生生吞了。
你瞪着我干什么?霍云臻不爽道,突出你眼睛大?
不想吃就还我。
霍云臻伸手想要将保温杯抢回来,方天闻却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手。
霍云臻:?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云臻语气里有些不满。
那双漂亮的黑眸坦荡极了,没有任何让方天闻不适的、讨厌的情绪,只有纯粹的疑惑和不满。
霍云臻并没有因为他躺在这里,而对他有什么不同。
这个结论让方天闻有些欣喜。
当然,也可能是霍云臻并不知道他真实的情况。
方天闻用力捏着勺子,白粥依然散发着香气,用勺子轻轻搅拌,那软糯黏稠的感觉就上来了,让人食欲大开。
可是方天闻却不想吃。
霍云臻,方天闻抬头看着霍云臻,目光阴郁,你可真让人讨厌。
他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进行简单的叙述而已。
说完这句话,方天闻也不知道怎么着,突然就有了食欲,于是他将一勺白粥直接送到自己嘴里。
果然如同他想象的那么粘稠软糯。
霍云臻翻了个白眼,我们彼此彼此好吗?
你的意思是,你也讨厌我?方天闻抓到了重点。
霍云臻沉默了好一会儿,方天闻皱起眉来,板上钉钉的答案,用得着思索那么久吗?
还是说霍云臻也要像那些虚伪的东西一样,明明打心眼里厌恶他,却偏偏要跟他说什么喜欢?
方天闻的眼睛瞬间冷了起来。
霍云臻缓慢地摇了摇头,不。
方天闻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好吧,霍云臻跟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你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我讨厌的吧?
方天闻:
他嘴角的弧度当场僵住了。
值得讨厌?
霍云臻的意思是他方天闻不值得他讨厌是吧?
看来霍云臻的脑袋不想要了。
方天闻阴沉地想,将一勺粥送进自己嘴里。
哦对了,霍云臻想了想,我是不是还欠你一句谢谢?
方天闻一只手把保温杯往霍云臻怀里一塞,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然后剧烈地咳了起来,还未咽下的粥顺着他的手腕流下来,难得有几分狼狈。
霍云臻方天闻咬牙切齿地念着这几个字,仿佛要把霍云臻生吞了一样,你脑子有病就去医院里瞧瞧,不要从这里恶心我。
我怎么,方天闻顿了顿,怎么可能帮你,为了获得你的感谢?
方天闻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你做梦这三个字。
粥还喝吗?顶着方天闻那恶狠狠的眼神,霍云臻语气轻松。
方天闻:
喝。方天闻最终从嘴里挤出了这个字。
此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温暖又不灼热,方天闻仿佛用尽了力气一样,无可自控地生出一股懒洋洋的安逸。
你要走了吧?方天闻突然问道。
霍云臻不明所以,但是病人都下逐客令了,谁还会赖着不走?
于是他点了点头。
方天闻闭上眼睛,梦呓般道:你明天还会来吗?
会吧。霍云臻认真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方天闻就像真的睡着了一样,没有再说话。
霍云臻安静地退出去,动作小心,似乎怕吵醒了他一样。
但是霍云臻明明知道,他没有睡。
方天闻睁开眼睛,看着病房的门,目光深沉,一如霍云臻来之前的模样。
好一会儿之后,他的手缓缓动了起来,贴在自己的胸口,那里,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太激动不好,方天闻想,或许他不该再让霍云臻过来的,说不定他还能多活两天。
但是但是
他其实,方天闻仰起头来,那句话如此鲜明而真实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真得很想见到霍云臻。
之后的几天,霍云臻基本都是这个时间出现在方天闻的病房里,给方天闻带点粥,或者别的清淡的小零食之类的,两个人随意聊两句,聊着聊着可能就发生点语言方面的冲突,但是这种冲突对他们来说太平常了,谁也不会在意。
然而这一天,却有些不一样。
在例行的争吵结束之后,霍云臻突然道:我这两天就回去了。
方天闻一愣,他下意识地想说这么早,但又陡然反应过来,霍云臻都离开大半个月了,又不像他一样在公司里可有可无,霍氏又怎么会不需要他们的总裁?
方天闻想平平淡淡地应一声哦,表示自己知道了,不显山不露水,平平淡淡,就像知道一个普通朋友的离去一样平静。
但是那个字堵在他喉咙里,他完全做不到。
藏在心底的暗火熊熊燃烧,愤怒点燃了他的灵魂,在那些燃烧的烈火之下,是翻涌的怨恨。
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就不能多陪陪他?
为什么在给予了他想要的之后再将这些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