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村民们走远,乔月对地上的张二狗道,张二狗,你堂哥是死在这里不假,但是他本身就有毛病,根本不适合做这种苦力活。
乔月这句话一说出来,还在干嚎的张二狗心中一个咯噔,立马爬了起来,指着乔月道:小丫头片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他恶狠狠地瞪着乔月,本朝律法可没有规定身体不好就不能做工,不管怎么说这人累死在你家是事实。
说着,张二狗的面色一变,哦了一声指着苏家人说道:原来你们知道我堂哥身体不好,你们是故意给我堂哥安排最累的活,这才累死了他!
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张二狗精神一振,眼神充满恶意地逡巡在张老六和苏家人身上,你们这是蓄意谋杀,我要去告官!让你们赔钱坐牢!
乔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张二狗,她没想到这张二狗竟然反咬一口说他们是故意为之,乔月知道张山身体有毛病的事还是在书中看到的。书中的张山并没有死去,他辛辛苦苦养活着一家人,苏彦之高中后苏家在村里大摆宴席,这张山也带了孩子来沾沾喜气,没想到酒过三巡突然病发,幸好酒席上有一位郎中,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乔月刚刚说出来只是想证明张山的死与苏家无关,自己有心脏病却隐瞒下来做苦力活,又在暴晒后冲凉水,这连翻刺激,这才导致了心脏骤停死亡。
大永朝有律法规定,若是工人隐瞒身体情况不报出了事,主家或雇人的工头是不用承担责任的。
可是她没想到,张山有心脏病这事只有他们家里人才知道,张山年轻的时候就被大夫诊断出来,后来为了娶媳妇,家里人一直对外瞒的死死的。她这一说,却无法解释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他们不是一个村的人,给张山看病的大夫早已不在人世,乔月说的话非但没有帮助,反而让张二狗给反咬一口。
你,你胡说!乔月瞪大眼睛咬着牙,她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这张二狗说话条理清晰句句咬死了张山是在苏家累死的,撒泼打滚句句都是要钱。
自己堂哥的尸体还摆在地上,他竟丝毫没有要收尸的意思,大有一副我只要钱,其他的与我无关的冷漠自私,一点都不顾及自己伯娘和尸骨未寒的堂哥。
而且,她刚才在人群中观察了一会,这张二狗与苏家显然也是不相识的,他却狮子大开口要苏家拿一百两银子出来。
要知道,在秋山村,苏家可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他就算是要赔偿金也要要的合理啊,他那笃定的表情和语气,似乎拿准了苏家能拿得出这一百两。
听张二狗反口污蔑,还说要让他们坐牢,刘氏和两个儿媳妇立马就慌了,求助地眼神投向了家里的两个男人。
苏大郎知道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了,他看着嚣张的张二狗,说道:告官就告官,我们不怕你!县太爷的板子他接下来就是。
乔月点头道:不错,告官,让县太爷来公断,陪多少我们家认了。
张二狗见情况不妙,这眼看着就要到手的一百两银子要飞走,那怎么行,自己的债还等着这笔银子来还呢,况且那人还教了自己一招。
张二狗眸光闪动,他眼珠转了转,嘿嘿冷笑道:若是你们不赔钱我就去天文书院闹,让大家都知道苏秀才公家是一家黑心肝的人,累死了人还不赔偿。
看着苏家人气到快要发狂的模样,张二狗得意地勾起嘴角,我听说苏秀才天资聪颖,以后是要做老爷的人物,若是我一直跟着闹,不知他在官家眼中的印象会不会有影响啊。
小人得志的嘴脸差点把众人气昏过去。
苏彦之是刘氏的死穴,现在被张二狗拿住了威胁,他们也没有办法,刘氏咬紧牙根,似乎感受到了嘴巴里泛起了铁锈的味道,她死死盯着张二狗说道:好,我答应你,赔你一百两就是!
娘!乔月跺了跺脚,这钱给的真是憋屈死了,她活了两世还是头一遭被人污蔑而无法自救。
真的?张二狗眼冒精光,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磨了这半日了终于成功了。
刘氏深吸一口气,说道:钱可以赔给你,但是你必须要保证以后绝不再找我们的麻烦,这件事就此结束。
好好好!没问题,我保证!张二狗的态度立马来了个大转弯,脸上的笑看的人只想打他几拳。
月儿,去拿钱过来。刘氏面无表情地说。
知道了,娘。乔月应了一声无奈地往房间走去。
不一会,乔月出来,把一百两银票递到了刘氏手中。
张二狗见到银票眼珠子都快贴上去了,双手不住地摩挲,刘氏说道:若是你日后再来纠缠,我们就鱼死网破。
张二狗一双眼睛黏在银票上,他连连点头,一叠声保证起来。
颤抖着手把银票交到张二狗手中,刘氏一直压抑的气再也压制不住,只感觉脑袋嗡地一声,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娘!娘,您怎么了!乔月和哥嫂们见刘氏昏倒吓得大喊起来,连忙吗刘氏搀扶到房间里。
拿到钱的张二狗走到张山身边,弯腰扛起张山,对张母说道:大伯娘,咱们回去好好安葬堂哥吧。
张母哎了一声跟着唯一的侄子往回走去。
送走了大夫,乔月坐在床边给刘氏打着扇子擦着汗。
刘氏已经昏迷半个多时辰了,大夫说这是气怒攻心所致,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有些伤身体,要静养一段时间。
二哥,这是五两银子,你拿去抓药。乔月从刘氏的钱箱子拿出五两银子交给苏二郎。
嗯,我马上就去,娘就交给你照顾了。苏大郎和赵氏徐氏在新房子那里处理这今天要用掉的材料,混合好的黄泥今天就要用掉,三人按张师傅交代的,把青砖砌了上去。
一个时辰后,刘氏醒了过来,她扶着有些昏沉的脑袋哎呦了几声,乔月坐在旁边守着快要睡着了,听见动静立马清醒过来。
娘,您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乔月扶着刘氏坐起来靠在床头。
刘氏有气无力道:月儿,娘脑袋难受。她感觉脑袋里一片混沌,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乔月轻柔地给她按摩着太阳穴,娘,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您是气怒攻心导致的血液逆流这才晕倒的,要多静养。
刘氏嗯了一声,闭上眼睛靠在床头。
不一会,乔月感觉到刘氏的肩膀在轻轻颤抖和小声的啜泣声。
娘,您怎么了?乔月担心地问。
刘氏泪眼朦胧地拍了拍心口,月儿,娘心疼啊!一百两银子啊,就这么冤枉地赔出去了,刘氏能不心疼么,一百两银子够他们家生活好几年了,这一下子就没了不说还受了一肚子气。
乔月安慰道:娘,银子没了还可以再挣的,您别伤心了。
咱们家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要遭此无妄之灾。出了事赔钱这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被人讹钱这就让人难受了,尤其这张二狗还是拿苏家的希望苏彦之来威胁他们,文人最重要的就是名声,若是苏彦之的名声有损对他的将来是极为不利的。
况且,明年就是秋闱了,朝廷对考中的举人还会暗中进行抽查,若是言行失德,传出什么有损名声的闲言闲语,对前途上是极为不利的。
张二狗显然非常了解这一点,若是真让这个泼皮无赖出去散播什么不好的谣言中伤了苏彦之,导致了什么不好的后果,苏家定然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娘,咱们就当是破财免灾了,您别伤心了,身子要紧,家里还指望着您呢。乔月安慰着她。
这时,大儿媳徐氏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听见乔月的话也点头说道:娘,小妹说的是,您千万要小心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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