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云华听完整个事件以后,第一个问题。
秦朗摇摇头:秋水当时被迷晕了,趴在车厢里的垫子上,被找到的时候还没醒,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原来今天的事情,果然是汤恒做的。他竟然,真的要杀我?云华张着嘴巴,实在难以理解。
不愿意退亲,当初就不该对周云华那么冷漠,不该让他母亲同意退亲啊。现在来挽回,不觉得太迟了吗?再说了,谁要挽回自己的未婚妻,会用这样的办法?不好声好气赔礼,倒是把人先搞到走投无路的境地,再把人救起来,难不成以为这样人家就会感激你?
哦,不接受救命,就亲手杀了你,这么极端的吗?
得不到就毁掉,这就是PUA大师男主黑化以后的样子吗?怎么看上去有点病娇属性了?
云华不由打了个寒颤:好家伙,这是遇上神经病了。
别害怕。
云华的发丝干了,秦朗轻轻地抚了几下,柔声安抚。继而他眼神骤然凌厉,冷笑道:他的手伸得太长了,既然他不肯消停,那我们自然也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让他也尝尝我的手段。
云华的眼里也满是冷意,哼了一声:我不怕。我原本惦记着去边关的事,不太想在他身上分神。他既然不肯善罢甘休,我当然也不想做软柿子。
汤恒带着满身水汽,满脸沉郁回到汤家,迎面就看到姜氏慌慌张张凑上来。
阴暗的光线下,姜氏丝毫没注意儿子现在的样子,只拉着他的袖子,小声道:你今日去哪里了,那个谁,兴庆长公主来了!
汤恒蹙着眉,抬眼一看,姜氏身后不远的地方,过来慢慢走过来一个眉目如画,却十分张扬的女子。
驸马这是打哪回来啊?我还以为驸马醉心公事,才没时间陪我出去游玩,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呢。不过驸马看上去有点不太好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她的视线□□裸的从汤恒头上打量到脚,语气轻飘飘的,只有几分好奇,并无关怀之意。
汤恒心思一转,几年间对付周云华的手段,压根不需要思索,就转化成语言,从嘴巴里自然而然流泻而出:多谢公主关心。恒今日遇到点事,不太顺利,不过并不妨碍,只是衣冠不整,可能暂时不能好好招待公主了。往后若有空闲,恒定然好好陪公主。
兴庆长公主意兴阑珊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公主府了。
她一边说,一边抬脚就走,带着几个丫鬟,风一般刮出了汤家。
汤恒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就走了?
他下意识转身,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兴庆长公主走得很快,这么点工夫,竟连人影都要不见了。
汤恒呆愣半晌,一时竟有些茫然。
这是第二次了。
从前每次他遇到事,但凡皱皱眉,周云华必然殷勤备至地凑上来,问他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又安慰他没什么大不了,软语殷切。
然而兴庆长公主全然不是那样。
不管婚前婚后,她对汤恒始终不冷不热,汤恒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角色颠倒,现在,他变成了从前周云华那个角色,因为兴庆长公主寥寥可数的几句话,患得患失。
公主这是何意?姜氏等人走了,才小心翼翼问汤恒。
汤恒疲惫摇头:我不知道。
今日刚用过午膳,公主就来了,一直等在你的院子里,我陪她说话她也不理,架子大的不得了!姜氏抱怨,哎呀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家里请进来这么一尊大佛,不能享到儿媳妇的福气就算了,连儿子也要住到别人家,等闲一个月也见不到几面
她一边哭诉,一边像从前一般,假模假样用帕子去擦眼角,等着儿子好声好气安慰她。
但姜氏等了半天,眼角都擦红了,汤恒也一声不吭。她憋着气瞪着儿子,发现儿子怔怔地站着出神,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声音更大了:哎哟,难怪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是连娘说话都不耐烦了!哎呀我的命真是苦啊,就这么一个儿子,还不贴心
娘!汤恒叹息,我身上衣服还是湿的呢,你容我先回去换件衣服,行吗?
姜氏声音一顿,这才发现汤恒的衣角还在滴水。
她有点心虚,还要再说什么,汤恒已经越过她,飞快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汤恒没有在汤家过夜,只简单清理了一下,又出门往公主府而去。
兴庆长公主说的话其实语气很平淡,但汤恒却直觉她不太高兴。现在周云华看上去是铁了心不愿意回头了,他得另外走一条路。
兴庆长公主这里,不能放松。
汤恒这样风风火火,连话都没有多说几句,自然又惹来了姜氏的嘀嘀咕咕,但他压根没在意,脑子里转动着好几个讨好兴庆长公主的想法,比起当年面对周云华的时候,可要郑重的多了。
坐到马车里的时候,汤恒还特意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妆扮。一袭浅绿的袍子,只在边角和袖口处绣了几丛竹子,看上去很是清雅;腰带是淡金色的,深深勾勒出他那一把劲瘦的细腰,他记得床笫之间,兴庆长公主的手指曾不少次在他的腰窝流连忘返;半干的发丝梳的整整齐齐,以玉冠束在脑后,清清爽爽;就连腰间的玉佩都是兴庆长公主送的那一枚
汤恒满怀自信,甚至于有些志得意满,一心想着不管兴庆长公主今日对他有什么样的不满,也定能让他扭转看法。一时念及兴庆长公主的身份,想着往后还需多花点时间,让她对自己彻底言听计从,才好对周云华的事从长计议,这般打算着,脸上不由慢慢染上几分淡漠的笑意。
就在这时,小跑着的马车骤然一停,毫无防备的汤恒猛地往前一倾,放在矮几上的手臂扫过几面,上面热腾腾的茶水落在地上,有几滴溅在汤恒的袖子上,原本完美无缺的袍子,瞬间出现了几处明显的印记。
汤恒盯着那几处洇湿,面色陡然一沉,怒声喝道:出了什么事?
无人回答。
他心头不耐,挟着怒意猛地一掀帘子,才要发火,脖颈处却突然搭上来一只手。
那手冰冰凉凉,寒意几乎瞬间袭上汤恒的心头。
接着,他整个人腾空而起,像死狗子一般,被人拎着,丢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巷子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汤恒惊慌之中努力想要爬起来,冷不防一个拳头斜刺里袭来,直接打在他脸颊之上。
这一拳裹挟着雷霆之怒,真是又快又狠,汤恒一声未出,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半边脸瞬间麻木。
汤恒心念电转,呼救的念头瞬间隐去,开始考虑跟歹徒好声好气商量的可能性。不管是要银子还是要办事,只要愿意开口,他都敢一口答应,反正先把自己救出这可怕的处境,等弄清楚歹徒的身份,到时候,还不是他想怎么炮制来人,就怎么炮制?
然而这念头只是存在于汤恒自己的脑海中,歹徒压根没容得他吐出一个字,接下来就是拳□□加,一下狠过一下,冲着他的身上,雨点般落下来。
一开始,汤恒还在心里放着狠话,要是让他查出来是谁下毒手,非把人废了不可;到了中途,浑身酸痛,连吸气都困难的时候,就只想要求饶了;再后来,连骨头缝里都跟针扎一般,整个人瘫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的时候,心里头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了:我今日该不会死在这里吧?
汤恒没有死在那个阴暗的小巷子里。
歹徒恶狠狠揍了他一顿,很快就撤走了。等京兆府巡查的侍卫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鼻青脸肿,嘴角流血,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差点让人认不出本来面目的,大理寺少卿。
第63章追妻火葬场之PUA大师
宜阳伯周家,云华的院子里,秦朗正与她相对而坐,在明晃晃的蜡烛光线下,闲闲对弈。
窗户突然吱呀一声响,一身着黑衣的男子跳了进来,垂手向秦朗复命:公子,事情办妥了。
秦朗点点头,来人又从窗口翻了出去,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云华疑惑地看着秦朗,后者笑了笑:汤恒对你做的事,根本查不到什么证据。他雇的人冒充了马车夫,但在你甩出去之前,就已经跑了,什么信息也没留下来,无法追踪。他手里拿的□□,掉进了水里,我让人去捞了,没捞到,就算是捞到了,他咬死了不承认,也无法定罪。何况皇上那里,还需要他这把刀,短时间是不会处理他的。既然他敢如此肆无忌惮,那我也给他来个同样的回击,夜路走多了,不小心被人揍了一顿,应该只能算他倒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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