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沉甸甸的步子回到一楼,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发呆,她连自己都管不好,哪有资格去管别人?搬到周楠那里去之后,她好像很久没有过这种情绪了,无暇顾及不代表不存在,抑郁症是埋在心里的一颗炸弹,谁能知道,一个每天都在救人于生死的医生,却救不了自己呢?
抬手摘下眼镜,这眼镜就是抑郁症刻在她身上的烙印,她本该穿着一身正气的警服在黑夜里惩恶扬善,可是忍受了日日夜夜失眠和抽搐的折磨后,她亲手递交了退学申请。
经历的事情越多,她就越来越发现其实这些职业都差不太多,问题不在于职业是什么,而是人,太过复杂了。
她双手合抱在身前,垂着头想让自己从这种消极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理智和冷静,她缓缓地转头看着窗外,整个人像一块石头杵在那里,同事们都从值班室冲出来往外跑,她才后知后觉般的从长椅上站起来,抬腿就逆着人群往楼上跑,
阿彻,你去哪?李挽卿赶紧追上去,
她一路狂奔到四楼,推开了小安病房的门,暖黄的夜灯还亮着,床上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瑜:你怎么还不谈恋爱?
周楠:你怎么还不表白?
司徒彻:我怎么......
第17章受伤
脑袋里轰的一声,司徒彻的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被后面赶过来的李挽卿一把抱住,看见房里的情况,李挽卿立马觉察到发生了什么。
司徒彻推开她,又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只看到几个保安担着那副盖着白布的担架往太平间走去,她往尸体那边扑过去,被一个同事拦了下来,
当场死亡,救不了了,同事的声音冷冰冰的,跟她往常一样,
司徒彻抱着头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差一点,就差一点,如果她推门进去陪着她,如果她没有那么冷漠无情,小安是不是就不会死?
不是你的错,小彻,齐医生走到她身边,在她肩上拍了拍,
老师,司徒彻的脸色苍白,嘴唇在发抖,我可以救她的,我本来可以的,
你能救她一时,救不了她想死的心,救不了她绝望的人生,
齐医生看着她的眼神悲哀里带着柔和,她历经生死沧桑,作为妇产科的老牌医生,这种事也见得多了,司徒彻在急诊室,要救的人本来就是处于生死边缘,而这次一个活生生的健康的人就这样没了,她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
你当主治医师也有几年了,应该明白,生命易救,人心难回,她是抱着必死的心了。
通知了家属,司徒彻和齐医生回到了小安所在的病房,小王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看见门开着,打着哈欠从隔壁走了进来,
小安呢?
司徒彻眼里布满了血丝,没有回答他,齐医生闭上了眼睛,她走了,
回家了?
他点了点头往回走,到了门边才觉得不对,看着窗外还没亮的天,打了个激灵,
什......什么意思!
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她,
看着那铺冰冷的病床,小王再说不出其他话来,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好像小安还坐在那里。
天快亮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聒噪,心头涌现不好的预感,几个人正准备出去,门就被一脚踹开了,
弄死了我孙子,又害死我儿媳妇,给我把这破医院砸了,
刘大妈的声音暴躁,朝身后挥了挥手,小小的病房里挤进来几个中年男人,手里握着橡胶棍,开始到处砸东西,司徒彻见状拉着齐医生就往外跑,
哼,往哪里跑,又指着齐医生,就是她害死了我孙子,给我打,
司徒彻护着她从病房里钻出来,身上挨了好几棍,没想到外面还有一群人,加起来得有十几个,小王也从里面逃了出来,病房里传来稀里哗啦的破碎声。
打死你个狗娘养的,刘伟带人挥着棍子往小王身上招呼,就是你害死了我老婆,
场面混乱起来,旁边的病房里有人探出了脑袋,看见这副情景又把门锁上,深怕殃及到自己,也有人开着一条门缝窥探,还有几个人站在远处看热闹,保安很快就上来了,可是架不住对方人多,
老师,你快跑,
司徒彻想把齐医生往外推,可是刘大妈带着人死死围着齐医生,司徒彻全力抵挡还是没保护得了她,齐医生受了重伤,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等来了警察,司徒彻抱着齐医生送进了急诊室,自己也被人抓到了值班室,
阿彻,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李挽卿拉着她做检查,语气中透露了一丝慌乱,
我没事,司徒彻闭着眼低头坐在椅子上,身心俱疲,脑袋里昏昏沉沉,像是在做一场噩梦,她希望快点从梦里醒过来。
你的手,李挽卿把她的衣袖撩上去,手臂上都是淤青,身上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她的声音颤抖,给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解她衣服,司徒彻紧紧拽着自己的衣领,眼神充满了惊恐与受伤,
不要,别这样。
迟疑几秒,李挽卿咬牙松开了她,拿了冰块压在她手臂上轻敷,等到肿胀消退,才给她搽上药膏,动作轻柔娴熟,
忍一下,
药擦在伤口上有烧灼的痛感,可是司徒彻好像感觉不到,她的脑袋一片空白,精神像一张拉得满满的弓,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等李挽卿一转身,她就出了值班室,往急诊那边跑去,
李挽卿的眼里映着两团烧得旺盛的火苗。
齐医生身上有几处骨折,司徒彻坐在床边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情跌入了谷底。
阿齐,一个带着磁性的厚重男音在门口响起,
李叔叔,司徒彻朝他打了招呼,他是齐医生的丈夫,
她怎么样了,他的声音沙哑,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不太好,多处骨折,
李先生一下瘫坐在旁边的病床上,七尺男儿的眼里闪烁着泪光,控诉着自己多年来所受的委屈,
她平时在家脾气爆得很,动不动就对我发无名火,无理取闹,孩子也顾不上管,都是我一个人拉扯大的,我知道她所有的好都给了学生和病人,从来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怎么就换来这样的结果呢,
司徒彻哽咽着说不出话,她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起身把空间留给他们,她还要去看一个人。
刚才那群人的主要目标是齐医生,但她也记得刘伟带了人攻击小王,在走廊里看见了上半身打着石膏的人,朝她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齐医生怎么样了?
司徒彻把情况告诉他,他本来就有些肿的脸鼓得更高了,
这群王八羔子!
你怎么样,
我没事,皮糙肉厚,小王唯一完好的右手拍了拍胸前的石膏,想扯出一个微笑,脸上扭曲了半天还是以失败告终,
那些人呢,
被警察都带走了,
嗯,你回病房好好休息吧。
看见小王也算「平安」,司徒彻才拖着隐隐作痛的身子回了家,她已经疲惫不堪了,没有力气再去洗澡,给站站弄了点吃的,就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灿烂明媚,微风却透着一股寒冷,沙发上的人感受到凉意,不自觉地缩了缩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