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与楼之间相互交叉重叠,此起彼落,制造出来的死角很多。
郎臣面无表情,一手攥住楼房凸出来的三角锥形顶板,借以固定身形。
另一手捏了个拳头,狠狠连捣三拳!
火花咔咔闪了几下,三个摄像便悄无声息地失灵了。
郎臣翻身而下,自口袋中摸索一阵,掏出一把钳子,迅速将门锁破坏,闪身进入药铺。
那些柜台上牢笼一般的合金栅栏,郎臣也如法炮制,利用巧劲将之拧断。
她不是药剂师,只能按照大概的药品分区,将各种药品都扫了一些,顺势脱下外套,利索地将药品打包卷走。
及至她的身影沿着来时的路,在视野中渐行渐远,斜对面四十五度的一个阁楼上,才缓缓逸出一声叹息。
这位郎小姐,很严谨啊
狐旬饶有兴趣地眯起眼,左眼双眼皮间赫然显露出一颗若隐若现的朱砂小痣。
她用自己也未能察觉的,与那张年轻张扬的脸毫不符合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哼,随你的天赋再出色,还不是没发现我?
只要我遮蔽了气息,刻意接近你,你还不是束手就擒啊
女孩的语气突然僵硬,短促地啊了一声。
因为她突然看见,一直在雨中穿行的郎臣,忽然转身,朝这边盯了一眼。
那一眼的时间极其短暂,还不到零点五秒,其中的神色却让狐旬看得清清楚楚
那双比赫古拉雨林的狼王还要锐利的眼,赫然劈开茫茫雨幕,直直摄入她的心脏
就像狼王在捕猎时一把掏出狐狸的心脏,准确迅疾。
那眼神中有警告,也有疑问。更多的,却是无畏。
狐旬心脏猛跳了几拍,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按捺下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
她定神看去时,郎臣早已出了她的视野范围
狐旬是帝国公认的,最出色的基因战士。
她的身上完美融合了前纪元拉玛沙漠狐王的基因,不论是速度、准度、稳度都是一流。
即便在这样晦暗不明的糟糕天气,她的视野半径仍可以达到八百多公里。
很明显,郎臣是早就发现了狐旬,只不过人家忙着盗窃,没工夫理睬她。
这一局大意了,我居然输了
狐旬在心中盘算一阵,一阵浅浅的失落和不快涌上来。
还真被李闻清说对了一次,这个郎小姐真是个劲敌。
狐旬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郎臣刚刚递给她的眼神
那种警告的意味,那种无畏的神气,还有那种淡淡的疑问,真是这个世界上让人稀罕的组合。
狐旬一遍遍摩挲着那个眼神,她忽然从床上弹坐起来,走到水晶吊灯的开关旁边。
在开关之上,迅速泛起一圈圈银色的指纹。狐旬将右手食指嵌入。
对面光洁的白色墙壁咔哒一声,赫然往右边滑动,出现一扇门。
这是一间隐藏的暗室。
狐旬顺手揿亮门边的开关,暗室中登时大亮:
中央一张黑色的方桌,一把椅子。方桌上只有几台小巧的机器,而两台大型的机器,则一左一右,包围在方桌两边。
房间四壁贴满了各种型号的保险柜,大大小小,盛满了秘密。
狐旬径直走向其中一面柜子,蹲下身,将最下层的大柜子打开,翻找一阵后,取出一本厚厚的相册。
她翻开相册,手指停在其中一张照片边缘。
灯光下看得分明,这张照片内容很简单:
一头盘踞在山头的狼,体型是正常狼的两倍还多,四肢肌肉贲发,相当矫健。
眼神锐利,即便是照片,也能感受到它眼中那种野性、警惕与威严。
这就是赫古拉森林之中的狼王。
狐旬曾经在一年前去过大陆中南地区的赫古拉丛林执行任务
因为身上搭载了狐的基因,按照自然的法则,一旦她踏足狼王的领地,便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惧意和愤怒。
据李闻清所说,在搭载了别的生物的基因的同时,它们的某些天性也一并刻入了基因战士的骨子里。
正如同狐狸和狼是天敌一般,狐旬也因此对狼王有特别的惧意李闻清给狐旬讲起这些的时候,眸中的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对这位李总长来说,狐旬是她手下最得力的刺客。但狐旬性格太张扬了,不讨她喜欢。
李总长说这话,就是为了打压狐旬的气焰。
但狐旬叛逆得很,在执行那次任务的时候,她故意避开了同事为她提前规划好的刺杀路线,选择深入赫古拉丛林,踏入狼王的领地范围。
迂回曲折地解决了任务之后,狐旬穿过狼群防线,隐匿在狼王附近,冲着天际咧嘴一笑,竖了个中指。
因为李闻清一定会跟进这次任务,狐旬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李闻清透过那些无孔不入的卫星摄像,完全看得一清二楚。
李闻清的挑衅,狐旬用最直接的方式嘲讽了回去:
她是最完美的战士,只有优点,没有缺点。那些属于野兽的狂性,完全影响不了她。因为她狐旬,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类!
这张照片,就是狐旬在那时候拍下的。
即便是照片上,狼王的威严也让狐旬赞叹。
狐旬看着照片笑了笑。
和那位郎小姐比起来,狼王不过是一头空有野性的动物而已,逊色太多了。
狐旬将狼王的照片带出了暗室。
她在昏暗的台灯下,端详了照片一阵,然后在照片的背面写上一个数字:5。
这位郎小姐,可是价值五分呢。
第5章
Chapter5
这次台风我们能安全度过,多亏你,郎小姐。
小女孩希娜牵着妈妈和妹妹的手,站在废楼楼梯口,对郎臣道谢。
郎臣点头微笑。她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透出温和柔软的神气,使人觉得可亲可爱。
小女孩只看一眼,面上涌起带着几分羞涩又朝气的微笑。她看着那双眼睛,小声说:
还有我的妹妹苏,若不是您的药救了她郎臣小姐,我们一家都会记住您的。
那么,郎臣小姐,再见!
郎臣看着这孩子,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希娜的金发。
她挥挥手,点头道:去吧,主会保佑你们的。
在被称作圣主所在地的亚特兰矿城,这句话是最衷心的祝福。
郎臣并不相信所谓的凌日圣主,也没见过这位神明开眼护佑过他的信徒。
不过,人在这样的困境中,总需要诸如这样的寄托,这样的祝福,不是吗?
随着台风的离开,很多人都离开了这里,重新回到最东部的贫民区去。
许多流浪的、乞讨的,也需要出门谋取生机,只短短十几分钟,这栋废楼由人满为患变得空荡荡的。
郎臣拉上风衣的衣领,不动声色地跟在这些贫民的身后,看着这些孩子们平安离开是的,她在心里,把她们看作孩子们。
包括小女孩希娜,那个抱着女儿的中年妇女,在郎臣心里,她们都是年轻的孩子。
尽管郎臣外表看起来才二十多岁,但她已经呆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四个多世纪了。
这段时间太久了,足以把无数个懵懂啼哭的婴孩变成垂垂龙钟的老者,把青春靓丽的少女变成触目惊心的白骨。
那些和她一起从前纪元残留下来,怀着相同信念的人们,早已消失得彻彻底底。
只有郎臣顽强地守着联盟的信念,偏执地不肯融入这个新鲜的红月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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