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盗窃了,她那小身板,能打得了谁?
哼,我可是听说,昨天弗洛将军家的一个侄子住院了,你们说这和她有没有关系
那几人说着说着,不禁压低了音量。
郎臣听得一清二楚,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天狐旬砸开驾驶舱玻璃,将其中的驾驶员揍得头破血流的情景。
原来她打的是弗洛西林的侄子。
郎臣同情地看了狐旬一眼:小丫头运气不好,开到了大奖。
狐旬只穿着单薄的一层,细弱的脚踝被脚铐固定在十字架上。
她整个身体都被钢索紧缚,每当要滑落之际,又会被钢索上凸出来的坚硬钢刺给挂住。
单是将人束缚在上面,已经是一种极度的折磨,更何况还有鞭刑。
漆黑的钢索和金属十字架在炎日的灼烤下反射出刺目的光,狐旬仰起头,蜷曲身体往后仰倒,利用着极少的空间,以减少钢索上的突刺剐蹭血肉带来的不适感。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的眼神余光中一掠而过。
那人站在人山人海的簇拥中,仰着头看向十字架上的狐旬。
她的眼神中又出现了那种对任何人来说都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温柔和怜惜。
太阳照耀在她乌黑柔顺的发梢,在她的头顶汇聚出一个漂亮的光圈
温柔、怜惜、头顶光环。
这一刻,她好像一名应召唤而来的天使。
呜!
空气中赫然响起了机械的轰鸣声。狐旬余光看到,两台鞭刑机器,正由底座上缓缓升起两股银亮、纤细的钢鞭。
咻咻!
钢鞭划破空间,搅动着风声,朝她悍然砸下来。
鞭身上的纹路精美复杂,刻录着美丽性感的天使、可爱的白鸽、纯洁的山羊。
主说,受刑罚是为了抵消人所犯下的罪,但这会让执行者手上沾染鲜血,这又无形中加深了人犯下的罪恶。
因此,执行者发明了刑法机器,好减轻受刑者的罪孽。
在钢鞭落下的前一刻,狐旬赫然闭上眼。
但一个念头抑制不住地冲到了她的心里:
天使她,会来救我么?
第9章
Chapter9
狐旬希望郎臣能来救她。
她虽然一直说区区鞭刑,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当那厚重的钢鞭呼啸风声,落下来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有一丝害怕。
她不是铁人,血肉之身,如何与坚硬的金刚相抗衡?
啪!
随着钢鞭落在她的身体上,狐旬的眼皮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她身上单薄的白色布料上缓缓地渗透出些许嫣红,如大雨中即将怒放的花朵。
有一瞬间,狐旬觉得那尖锐的疼痛让她头晕目眩。
但也让她更加清醒,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挣脱出来:
郎臣不是天使,她已经被帝国盯上了,即将落入帝国的圈套而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来救狐旬呢?
咻!
又是两段钢鞭落下,疼得狐旬倒抽一口凉气。
她呲着牙,努力睁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下头看热闹的人群。
这些人真够没劲的。这广场上经常有人受罚,可是每次基本都是相同的一波人,看得狂热不已。
实在忍不住了,狐旬疼得怒火中烧,张口又喊又骂:
你们这些**,看什么看?
每次有人上刑架都是你们在这看,迟早轮到你们!
疼得猛了,她反而兴奋得大叫:
姑奶奶挨了一顿打,等会照样神清气爽活蹦乱跳!
明天后天还有,别忘了嘶!别忘了过来捧场!
众人都没见过如此泼辣的小姑娘,受到狐旬的挑唆,登时群情激奋。
有些不怕事已经跟狐旬对骂起来,一些已经狂热地给狐旬喝起了彩。
一时间只有鞭声的广场上,各地方言脏话此起彼伏,夹杂着狂笑声,喝彩声
郎臣被激动的人群推挤着,缓缓往前移动。
她直直仰着头,看着刑架上充满活力的女孩,久久出神。
这数百年,郎臣历经过无数地狱般糟糕的困境,也见过无数在地狱中挣扎的人。
他们形形色色,也有在困境中乐观微笑的,可绝对没有像狐旬这样的
狐旬这并非乐观,她这是疯狂。
郎臣觉得,狐旬娇小的身体就像是一簇猛烈燃烧的火焰,在风越大、越深沉的黑暗中,她就燃得越发惹眼。
尽管身上已经血迹斑斑,可她那像一面旗帜一样飞扬的暗红色长发,她不肯皱起的眉头,她眼皮间颤动的朱砂小痣,她呲着的牙,都在告诉围观她受苦的人:
她一点儿都不服输,一点儿都不服!
郎臣一直盯着这疯狂的女孩,直到悠扬的钟声慢悠悠地自钟楼上响起:
一连响了十三下之后,两台鞭刑机器终于肯收起血迹斑斑的钢鞭,刑罚结束了。
狐旬满脑袋都是虚汗,半是疼的半是晒的。
她那比灯塔上的风铃还要脆的嗓音也哑了,可她还是要一边冲底下的人群竖中指,一边喊:
明天正午,老地方不见不散啊!
高大的金属十字架急速压缩下降,于此同时,紧紧束缚在狐旬周身的钢索叮叮当当地松开
狐旬身上的白衣白裤布满一道道的血痕,被炎日晒了太久,以及内环带刺的脚铐禁锢了她的脚踝太久,她有些腿麻,摇摇晃晃居然就要跌在地上。
人群中登时喝起一阵倒彩来。
狐旬恨得直咬牙,但腿软由不得她控制,她不甘心地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
主啊,别让我在这时候这么丢人。
狐旬祈祷着。
念头一闪而过,狐旬真的感受到一股力量猛然圈住了她的腰,阻止了她的扑跌。
狐旬猝不及防,被那力量一带,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旋转。
旋即她感到自己扑进一个柔软芬芳的怀抱,就像小狐狸罗躲进树丛一样,这让她产生一种久违的安全感,于是浑身上下憋着的那一股气儿便全溜走了,她身子一软,任由自己躲进那怀抱里去。
郎臣还来不及问一句还好吗,便被对方扑了个满怀。
狐旬看起来娇小,对郎臣来说却不算轻面对忽然脱力的狐旬,郎臣不得不扶着她半跪下来。
帝国的刑罚执行者们开始上前收拾刑具。
围观的人群见无热闹可看,又受到帝国的呵斥驱赶,小声地骂骂咧咧着离去。
空旷的广场上,只余下几个身着白色信徒长袍的执行者,漆黑的十字架,被血染花的钢索,还有两个半跪着相拥的女人。
执行者们将刑具收走,很快空旷的广场上就只剩下郎臣和狐旬。
一片寂静中,郎臣听到狐旬吸了吸鼻子。
她微微一愣,旋即有些忍俊不禁。
这小女孩可不是一般的异能拥有者刚刚在刑架上还扯着嗓子喊姑奶奶挨了一顿鞭子,过一会依旧神清气爽活蹦乱跳呢。
按照郎臣的推测,这小女孩不过是想不肯在众人面前示弱,才一直躲在她的怀里。
郎臣双手撑着狐旬单薄的肩骨,正正经经地说:
喂,狐小姐,人都走光了。
怀里狐旬的身体蓦然一僵,还没说话,忽然听见顶上响起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这位小姐,狐小姐她是我的同事,我可以送她去医疗中心
是梅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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