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正要说话,电话突然响起。
是席卓。
她看了林炜辰一眼,没有刻意避开接通了电话,听那头大声喊她:许老师!
席卓的话音难掩兴奋,跟个小朋友似的,话音都是飘的。
许念第一次见他这样,之前在皇后镇赢了那对x国人时,他也很得意,但跟现在比,还不如十分之一。
她被他的话带着不由得笑起:怎么了,这么高兴?
我、接、到、代、言、了!
一字一顿地,小卓卓将快乐传递给电话那头的她。
不等许念说什么时,他迫不及待地补了句:你猜猜是哪家品牌,嗯?
许念本想说猜不出来,但想了下,还是尝试说了几个二三线服装品牌,别的不说,席卓的身材真没得挑,服装品牌代言应该猜中的几率比较大。
No.No.他每个音节都带着得意。随即快速说了句法文。
许念反应了下,是个一线奢侈品品牌,忍不住尖声重复了一遍来确认,真的?!
嗯,刚签了约,第一时间打给你的。他顿了顿,我没打扰你办事吧?
没有。她用余光掠了下对面的人,林炜辰正在喝咖啡。
那你在哪儿?晚上一起去吃大餐吧,我请客。
我在见林炜辰,有合同上的事要处理。
哦,那我先搜搜餐厅,等会我们在餐厅见吧。席卓听见林炜辰这三个字,倒没有任何反应。
他顿了下,继续说:那帮我给小林总带个好,焕姐说在酒店碰到过他一次,挺难的,回不了家,还被踢出董事会,如果找你借钱的话,就借吧,反正呢我这笔代言费可不少呢,咱不缺钱。
席卓的声音不算大,但很明显,林炜辰能听到。
他攥着咖啡杯的手忽然一颤,洒了一点咖啡出来。
许念考虑自己应该换个私密性好点的手机了。
她挂断电话,淡声说了句抱歉。
没事。他这话说得有些勉强,可又能怎么办?
打脸来的太过突然。
林炜辰将签好的合同推还给她,半垂着头,盯着咖啡上糊开的拉花出神。
这事结清后,他们就彻底没关系了吧。
许念看向林炜辰,最近几次见面,都带着怨气和怒气,没有一次好好看过这个认识二十多年的男人。
记忆里,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当年高考是以区状元的身份上的锦大。而现在,他看着也很好,只是没了当年的精气神。
整儿人因为最近的风波,格外萎靡。
许念红唇微动,曼姐跟我讲了你帮忙出面解决旧合同上的麻烦,谢谢你。
林炜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还有那份合同,也谢谢你。许念看到那份合同书上的生效日期。是他们结婚那天。
他应该是想当成新婚礼物送给她的吧。
就跟她精心策划的蜜月惊喜一样。
她跟林炜辰,没有跟席卓这样心跳加速的感觉,但这么多年的陪伴,感情是真实的。
她难过过,并且清楚这种疼,虽不会像最初那么痛,但会在她的生命中持续很久。
就像是被一个碎掉的玻璃瓶刺伤,大块玻璃虽然被当即拔掉,但嵌进肉里的玻璃渣依旧存在,即便有一日玻璃渣没有了,那伤疤也依旧伴随一生,皮肉上的生理记忆也不会消散。
还有这些年的陪伴,我真心感谢你。许念平静的说着,那笔钱应该够你作为创业的初始基金,你之前一直说不想继承林氏,想做本行金融么?现在也许是个好机会。
林炜辰没想到她会讲这些,顿时羞愧到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上次跟我说被白悠悠下药的事,我相信你。至于其他的,我也相信你是实话实说,但事实就是事实,对吧?
我林炜辰有些哽咽,我对不起你,是我放纵了自己
你不必对不起我,我也的确在感情上没能给你什么回应。她坦然承认,揭开彼此清楚却又不愿面对的事实。
我应该向你道歉。
许念看着他情绪渐渐激动,自己也难免眼尾泛红,她不受控地放低声音说:我们两个人之间,是你提出的开始,也是你一直喜欢我更多。
她顿了几秒,自嘲般地说:但也是你先放手的,所以为什么,你看上去会这么痛苦?我其实不能理解,毕竟是你选择了背叛。
之前没有谈,是因为无法完全释怀。许念温和的眉眼渐渐凌厉,话语也分外冷漠:今天过后,我们就再也不要联系了。不管怎样,我祝你今后前程似锦。
林炜辰面色惨白,见许念拎着包要走,带着哭腔喊她:念念
倏然间,他想到第一次见许念时的样子。大概四五岁,他妈带他去邻居家串门。许念当时乖乖坐在桌子上画画。她眼睛很大,梳着两个羊角辫,学着秦阿姨的话,温吞地叫他,阿辰哥哥。
他叫她,念念。
四五岁的小孩,明明还不懂事,却从那时就认准了。
他就认准,要念念做他未来的媳妇。
大人们听了都笑,只有他认真的守了二十多年。
可一转眼,他把他的小姑娘弄丢了。
再也不回来了。
跨出咖啡厅的那一刻,许念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之所以这么多年无法对许冠东的事释怀,是因为她从没机会像今天这样,跟他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把自己的心结打开。
不过已经没机会了,这份伤痛,只能随着记忆淡淡消散。
下午回公司忙完,正准备去约好的餐厅吃饭,却突然接到席卓的电话,说位置被取消了,他重新换了个地方。
许念按照他给的新地址导航,一路开到市中心的豪华江景别墅区内。
很意外的,她的车牌竟然已经绑好门禁。
不过她没多想,毕竟这里有些别墅已经被买来作为商用,之前来吃过两家高档私厨。
别墅区很大,特别是越往里走,独门独户的面积越大,再加上夜里视线差,门牌号很不好找。
最终在保安的帮助下,找到了沿江别墅。
大门紧闭,窗帘也拉着,她敲了敲门,没有动静。
给席卓打电话也不接,她试着拧了下门把手,发现门是开的。
推门进去,热气扑面,悠扬鼓点的音乐飘入耳中,目及之处,是一条被蜡烛引导的路,地面上还撒着不少玫瑰花瓣。
瞧见这场景,她忍不住勾起唇角,顺着烛光的引导往里走去。
这件房子不太像是商业餐厅,一路上空空荡荡,走到里面,发现客厅除了一个沙发外,没有其他家具。
另一头偌大的餐厅,也只有简单的一对桌椅。
不过周围摆满了蜡烛和玫瑰,看着也没那么空荡。
厨房里传来些许响动。
席卓?她走过去,见宽肩窄腰的男人穿着一件极为合体的白衬衫与西裤。他正垫脚,身体弯向一侧,在从高柜里够调料,恰好体现出他凹凸有致的身材。
虽然这个词汇用在男人身上不太恰当。
但他挺翘的臀型,真的完美到丧心病狂。
完全是画师梦寐以求的3D视觉福利啊。
你先坐,牛排已经好了。
她走到餐桌前,上面已经摆好一道前菜和沙拉,还配着醒了好的红酒,瞧着很美味。
她觉得屋子里热的离谱,空调应该被人开到了三十度?
许念把外套脱掉,想去找中控看一眼温度时,席卓正端着牛排走过来。
视线落在他半敞的前襟那一刻,许念连呼吸都慢了一秒,却也颇为淡定地接过牛排:谢谢。
你不冷吗?她有些不自然地问。
这冷吗?做饭还觉得热呢。他的声音有些哑,缓缓在桌子另一侧落了座,顺便又向下解开个纽扣。
沉默之余,许念留意到他似乎也挺热的,脸色微微发红,额间还挂着细密的汗。
空调在哪儿调?热就关了吧。她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