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劲风再次从背后袭来,风中夹带的冰冷,这是暴风雨的开路先锋。还没等江风回头,整个天空就已经变得暗淡,那翻滚的乌云像是一下子冒出来的。
快点儿,能不能再快一点儿,那船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一些,说话间天空中的乌云已经压顶,让人感觉透不过气。
这还不算什么,昏暗翻滚的乌云中突现一条银龙直插江面,江风只感到耳膜一阵嗡嗡作响,大地都被这雷声震得为之一颤,场面甚是恐怖。
哗哗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暴雨,这是龙王爷直接从天空中泼下的一盆冷水,所有人身上的衣服瞬间都被淋湿,让人措手不及。
采沙船并不理会这倾盆而泄的暴雨,依旧我行我素不紧不慢,它这慢腾腾的模样可急坏了岸上的江风,祖宗们啊,求求你们能不能再快一些?
事实证明,它们的速度确实比蜗牛快不了多少,小跟班儿送老妈去会所都折回来了,它们头船才刚刚驶入葫芦湾。
洪义放心不下,他打电话给江风询问葫芦湾情况如何,这个电话来得正好,江风让洪义马上派人过来,看眼下这个情形,估计用不上半个小时,江水就得漫上岸来,到那时这车想回也回不去了。
天色已经变得漆黑一片,采沙船的灯光在暴风雨中也变得孱弱,就像一盏盏随时可能被吹灭的蜡烛,弱不经风。
车就在身旁,只要伸手拉开车门,江风就不必饱受这风雨之苦,但他不想,他甘愿这么淋着,唯有这样他才能体会到船工们的辛苦。
我勒个去,老天爷这是干嘛,小跟班儿随口抱怨了一句。
雨刷器已经拨到最高档位,可风挡玻璃上的雨幕刚被撕开,随后又再次合上,这种情况行车可是充满了危险。
你到底行不行?不行赶紧换人,凯爷可不急着去江里见龙王。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小跟班儿没心情和小凯斗嘴。
沿着江岸一路前行,虽然车速比平时慢了许多,但和江中的那些大个儿蜗牛比较起来,这车依然是只奔跑的兔子。
江总这是干嘛?车就在眼前,可他却站在车外淋雨,他这脑袋是搭错了哪根筋。
江总,您、您赶紧开车回去,我我、在这儿盯着就行了。,小凯不由分说的去推江风,狂虐的风雨已经令他喘气都感到困难。
听、听我说,你帮我把、把车开到对面办、办公室接应他们,快去!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到底还是江总想得周全。葫芦湾下游办公室距这里十公里,而对面的办公室只有不足四公里,当然是在那里接应最好。
二人不敢耽搁,小凯随即接过江风递来的车钥匙,把手伸向车门的瞬间他再次犹豫,这车他能开好吗,万一有了闪失又该如何?要知道江总这车可是价值千万的私人订制版。
江风看穿了小凯的心思,他打开车门将小凯推进驾驶室,在他的眼中这就是一辆车而已。
把小凯和小跟班儿打发走了以后,江风的心里踏实不少,起码自己和船工们的退路已经有了。
大家听我说
风雨中这点痛上算什么
风雨肆虐,船工们根本听不清江风说了什么,之前平静的湖面此刻已经变成一口沸腾的大锅,采沙船在汹涌的浪涛中摇来晃去,场面甚是惊险。
刘场长,想办法把、把船用缆绳链、链在一起
江总,风浪太大了
是啊,风高浪险,船工们的安全都难以得到保证,能把船一个不少的泊进湾里就已经不错。
刘场长,你、你听我说,你让大家尽量把船靠、靠向左岸,那边有车接接、应咱们。
放心吧江总,我明白了。,刘永来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雨打在脸上、胳膊上,火辣辣的痛,不过这还算好的,幸亏没有冰雹出现,这已是万幸。
洪义再次给江风打来电话,办公室和食堂的房盖已经被风吹上了天,不过没有人因此受伤,现在他已经组织人员撤退。
这回好了,老窝都已经被暴风雨掀了房盖,想回去都不成了,现在就看蔡友来建的那几间办公室能不能经得起考验了。
按时间推算,小凯和小跟班儿应该在去的路上,他俩到地方之后肯定会给自己打个电话。
轰咔嚓
借着闪电的光亮,江风能清楚的看到湖中挤靠在一起的采沙船。真不错嘿,它们被风浪硬生生的给吹到了一起,从它们在水中起伏的姿态来看,应该是已经被缆绳链在一起了。
刘永来给江风打来电话,果不其然,三十六艘采沙船已经落锚,一切顺利,他准备带领大家泅渡登岸。
江风在电话里嘱咐刘永来,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有任何闪失。他的担心不无道理,这可是百年不遇的超□□雨。
其实江风的担心有些多余,风雨虽大,可船工们哪个不精通水性,没有两下子还能在江里混饭吃吗?现在江风倒是该好好想想自己了,如今风雨中的他才是孤家寡人。
亲眼看到采沙船安顿妥当,江风才能放下心来。一个人多好,不就是被淋点儿雨嘛,郑智化的歌词中早就说过,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湖边水位已经开始有了变化,不过还好,江风已经跌跌撞撞的到了葫芦湾的湖腰,这个位置离刘永来选择的登岸位置应该不远了。
一道耀眼的闪电顿时把黑暗劈为两半,江风眼前随之一亮,整个大地顿时亮如白昼,但这只是短短的瞬间,随之那片银白再次被黑暗吞噬。
江风的胆子并不小,可他还是不自觉的双手抱头伏在地上,这个雷肯定不小。
喀嚓轰,这个暴雷果然没令江风失望,大地随之又是一阵剧烈的颤动,雷助雨势,雨借雷威,那不可一世的势头仿佛要征服整个宇宙。
狂虐的风雨令江风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原本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竟然能被狂风吹得啪啪作响,这时候但凡从地上直起身子,那狂风定会把人吹成断线的风筝。
走不成就爬,反正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江风只祈祷船工们能够全部安全登岸。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风脚上的鞋子已经跑丢了一只,手机一直不停再响,打电话的人有老妈、江小鱼、洪义、小凯等等,还有刘永来。这电话没法儿再接了,能不能引来雷电暂且不说,就眼前这狂虐的风雨声,它根本不可能让对面的人听清江风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抓紧时间吧,不知道一会儿还能再发生什么。江风猫着腰手脚并用,短短的一公里,他竟然连滚带爬的用了半个多小时。
船上一共有船工七十二人,已经泅水安全登岸的有五十六人,刘永来仍在船上指挥善后。
江总,您怎么来了?,船工们借着闪电的光亮看清了来到面前的江风,这令他们心生感动。
大家都、都没事儿吧?,失温状态下的江风语气有些颤抖。
没事儿,大家都挺好的
都挺好?确实都挺好,只要没有意外发生,这就是万幸。
采沙船至岸边连着一条缆绳,这是刘永来亲自挑选的两名船工送至岸边的,如此一来大家在泅水的时候就少了风险,到底还是刘永来更有经验。
其他船工很快也捋着缆绳顺利登岸,刘永来终于完成了江风交给他的任务。
电话不接,小跟班儿给江风发了短信,办公室与葫芦湾之间有一段距离出现齐腰深的积水,前来接应的车辆已经受阻,不能抵达葫芦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