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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大卫(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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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表嫂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表哥的身子正在渐渐地向后倒去,此时表嫂隐约觉察出了什么,这时候表哥的身子已经蜷缩成一团,貌似他跟痛苦。

一溜烟儿地跑到表哥跟前,表嫂顿时慌了手脚。她忙问表哥到底哪儿不舒服,说着话她就准备打120。

表哥艰难地摇了摇头,然后挣扎着从兜里掏出强力镇痛药放进嘴里,待疼痛稍有缓解,表哥这才把诊断书递给表嫂。

表哥的家族病史表嫂是知道的,可她万万想不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突然,当即表嫂就要立刻把表哥送进医院,有病不去医院万万不行,如果继续拖下去,病情将更加难以控制。

表哥惨然一笑,今天的结果是早就注定了的,而且他也为自己提前做了安排,既然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那么就让这有限的生命得到尽情绽放吧。

表嫂已经泣不成声,此刻她对自己昨天在商场里面的举动感到万般懊悔,早知如此说什么也要把那套衣服买了才是,也不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门前,门前有没有这个机会。

不订票了,西安至晋中大致六百公里的车程,干脆打车直接过去,表嫂这会儿已经把钱看做是身外之物。要说人这一辈子啊,步入社会的那一天起,睁开眼睛就是为了钱打转转,有的人为了它还不择手段,可到头来呢?任你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又能如何,你带不走一草一木,都头来一切都是空的。

一路上表哥的状态很不稳定,疼痛难耐的时候就接连吃强力镇痛的药物,六个多小时的车程,司机中途几次建议表嫂就近找个医院,这种情况他看着都有些害怕,万一人若是在车上有个意外,那可太不吉利了。

好歹到了乔家大院,表哥硬撑着来到近前,这地方他是第一次来,抬头望着门庭上的四个大字,他的面容同那字一样地布满沧桑

太迟了,他来得太迟了,大院就在眼前,可双脚如同灌铅一般,已经迈不过那道一尺高的门槛,这道门槛硬生生地把表哥拒在了门外。

表嫂想搀扶表哥迈过那道门槛,可却遭到表哥的拒绝,他不想让世人看到自己病入膏肓的样子,他心里依旧念着那份体面。

回家,现在马上回家!这是表哥对表嫂下达的命令。趁着现在还没倒下,赶紧回家!表哥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在风中燃烧的残烛,那孱弱的火苗随时都面临着倾覆。

余下的时间里,表哥再也没有放开表嫂的手,就那么一直紧紧地握着,生怕一松开面前的人就会丢了似的,痛苦不堪的表情中时而会对表嫂流露出一丝笑,但这丝毫掩饰不住他的痛苦

表哥是个真男人!

唉钱玉松一声轻叹,故事讲了这么久,他的烟瘾不自觉地犯了:抽烟吗?

表哥最后撑了多久?江风示意钱玉松把烟收起来,禁止吸烟那几个字虽不明显,可公共场合禁止吸烟已经成为常识。

从晋中回去的第三天,表哥在清醒的时候嘱咐表嫂,他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特别是儿子,如果问起来就说出差了,出远门儿了

唉这回叹气的人换成了江风,他被表哥的举动给震撼到了,与此同时不自觉地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也是一个响当当的男人。

小凯过来说,白爷醒了,问江风要不要过去看看?太好了,就等这句话呢,就算小凯此时不来,江风和钱玉松也打算回到病房了。

白爷,您醒了,小钱子开看您来了。

钱老板,你、我、我白爷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爷,小钱子工地那边没什么事儿,一早上去会所见不着您,所以他就追到这儿来了。

噢,对对对,我一早上去会所来着钱玉松紧忙顺着江风的话往下说。

洗好的水果端了过来,无论谁开口相劝,老爷子都说没有胃口,不光如此,就连话儿貌似也不想再说了。

白爷,要不咱们去楼下转转可好?外面的空气更好一些

白爷楞了一下,随后问江风:今天你不去场子吗?

白爷,我现在啥也不是了,现在江小鱼才是鑫源集团的董事长。

此话一出白爷又是一愣,更显惊讶的人是钱玉松,他一时间还看不懂江风摆的什么阵法,当着白爷的面也不好问个详细,也就一个劲地夸江风是个听话乖巧的妻管严,这就把家里的财政大权拱手交出去了!

我的心好乱

江小鱼成为鑫源集团的董事长,白爷听到这个消息,貌似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此刻他也很清楚江风心里想的是什么。

风儿,找个时间把事儿办了吧,鱼儿夹在中间挺难的。如今你让她去沙场挑大梁,我担心她扛不住这份压力,到头来再闹出别的什么

白爷,我听您的。这回让她出任鑫源集团董事长,这只是一个铺垫,不然鱼儿总是觉得欠我什么,我不想这样过一辈子。

话说透了,心情也明朗许多,白爷微微地点了下头,便不再做声,谁也看不出老人家心里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一天,既不吃也不喝,直到江风回自己的病房换药,白爷这才开口说话,他央求钱玉松送他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会所?还是?钱玉松不敢轻易应允,也没敢问个详细,只把这事儿推给江风,说等江风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了,回头大家一块儿回去。

白爷示意钱玉松俯下身来,然后用近乎央求的语气对他说:送我回家吧,我想回自己的家。而且还一再叮嘱钱玉松,此事万万不能等江风回来,等他回来这事儿就做不成了。

钱玉松听罢当即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这事儿他可做不了主,想回家必须江风同意才行,要不然您还是想想吃点什么吧。

唉,白爷不由得一声叹息,身为一个盲人,自己的事情却不能自己做主,目前能把自己送回老宅的人只有钱玉松,他不答应,自己真是想不出什么其他办法。

回家已经成了白爷最后的愿望,老伴当年就是在那张床上走的,现在他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躺在那里,唯有这样,他才能寻着老伴儿的脚步一路追过去

钱老板,您已经在这儿陪了我整整一天,为我耽误功夫犯不上,回去忙您的正事儿去吧

白爷,您别生气,不是我不送您回家,等过几天病好了咱们不就回去了嘛,到时候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喝酒

钱玉松这边与白爷周旋,江风那边也没闲着,一整天了。病房里总算有了人影儿,这么大的一个住院部,奇葩的患者怕是只有这么一个。

护士为江风换了药,又给他挂上了吊瓶,并且一再强调不许擅自离开病房,这是医院,不是商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就算你可以无视医院的规定,可身体总还是你的吧?为了自己,这规矩还是要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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