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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临光钓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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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烛火幽微,他们的视角还算不错,却也只能看到影影绰绰有两个人对坐在一片红色的床上,低声的说着话。

在笑吗?

小柳姐姐很漂亮,今天更加漂亮,不论谁看了都会觉得欢喜的。

也许是顾兔看的入神,愣了好久都没有回应,在新人放下床帏之后顾兔就被带下屋顶,从墙上又翻了出去。

顾曦和!你能扛人翻墙,那刚刚为何还要我自己爬墙!

不是你自己要翻的,还觉得自己像公主。

我刚刚怎么没多踩你几脚。

三人顺着月光在寂静的街上晃悠,顾兔回想小柳姐姐的话,心里的这口气不上不下:小聿聿,海河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听说在海边,我没去过海边,也没见过大海,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不讨婆婆的喜欢,万一水土不服,那该怎么办啊。

人生地不熟也好,没有亲戚朋友也好,我想你的小柳姐姐应该都是考虑过,而她也最后做出的决定也足以支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下去。

小聿聿你在京城过得怎么样?

你在信里问过许多遍了。傅聿摸摸顾兔本就有些乱的脑袋,适应需要时间,但也总会适应。

所以我隔一段时间问问你,你到哪个阶段了,习惯了吗?

顾曦和便也顺着她的话拍了拍傅聿的肩膀。

还不错。他笑着说。

第7章

顾夫人在堂中询问及笄礼准备,她有些头痛,倒不是因为下人活干的不称心,相反这些物事早就已经妥帖备下,连琴师都早早的在家中候命,就为了弹一曲高山流水让礼仪看上去更加庄重。

可是主角不在。

顾曦和光荣领命在偌大的洛城中将顾兔揪回来。

顾夫人在家中对着古筝反思,自家女儿为何会对及笄礼避之不及,寻常孩子难道不应该欢喜雀跃盼望极了吗。

天未亮的时候顾兔就起床了。

她静悄悄的打水洁面梳妆,眼角匀一点金粉,唇上抹一点红色,然后在乌黑的发间插上一根簪子。然后换上崭新的衣裙,提着裙角蹑手蹑脚的走出大门。那时候天空还能看见隐约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会更圆。

今天是她的生辰,也是顾曦和的,今天还是她的及笄礼。她应该在父母和宾客前梳头加笄,向父母拜礼,也许还能取得自己的小字。不过父亲不在,母亲便只能一人操持承办今日这些繁复的礼节,应对宾客,还要头疼自己女儿的不懂事。

顾兔寻来一把椅子在湖心凉亭从公鸡打鸣躺到烈日悬空,这回顾曦和应该找不到自己了吧。

湖绿衣裳的小姐姐带一阵香风走到了凉亭,她手里拿一把团扇,在八月的凉秋里扇啊扇,顾兔也知道,那扇子那点幅度扇不出多少风来,顶多扇出点撩人的香味。

她便起身挪到石桌上,果真看见桌上摆了一个食盒,盒内是清炒萝卜丝还有粉蒸白肉,顾兔丧气道:我不爱吃萝卜。

我的姑奶奶,有的吃就不错了。绿裳女子打了个呵欠,拿团扇敲了下挑三拣四的顾兔,大白天跑来这里躲谁呢,打扮的那么漂亮,怎么着,你娘亲终于打定主意把你嫁出去了?

今天我生辰。

女子一愣,坐到了顾兔的对面,身上的铃铛叮当撞在一处:我记得你今年十五?

顾兔默默的扒饭。

哟呵,你娘亲不要你了?

不是。顾兔猛地扒拉几大口,碗里见底,她规规矩矩又放回食盒,我吃完了,谢谢娘子。

女子看了眼几乎没动的两盘菜,也没多嘴,只是又敲了她一扇子:倒霉孩子。

顾兔倒回躺椅,望着远方的亭台水榭湖光山色继续发呆,柳树间还有款款踱步的绿衣服的姑娘,拎着枣红色的食盒,比画还要像一幅画了。

如水的姑娘走着走着遇到一个白衣公子,身形挺拔,模样俊俏,像在问路,于是拎食盒的姑娘便朝湖心遥遥一指

湖心?

顾兔翻身,揉了揉眼睛。

那个从桥上走过来的白衣公子可不就是顾曦和。

顾兔认命似的看着他,待人走到跟前,她苦脸:怎么这里你都能找来。

大白天躲到艳湖,你怎么不直接躲人家屋里呢。顾曦和真觉得自己的眼界很大一部分是被顾兔逼得开阔,他和傅聿两个加起来恐怕都没顾兔一个进青楼的次数多。要不是自己苦思冥想洛城还有哪里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收留这只兔子,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琢磨到艳湖头上。

我也想啊,可人家白天不开张。

顾曦和没好气的坐下,他上下打量梳洗穿戴已经颇为隆重的顾兔,大袖礼服,金红花钿,发间还插着蝴蝶银簪,样式有点旧了。

见他的目光钉在自己头顶,顾兔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银簪:别看了,你的屋里挖了个地道我都一清二楚,更别说藏起来的银簪,早顺回来了。毕竟是你头一回送的礼物,也是我第一只正儿八经的簪子呢。小时候总臭美,大大小小居然还攒了不少。

两人在亭中静静的坐,微风拂过脸颊又带走湖面的涟漪。

男子弱冠是十六,也就是说是明年,顾兔头一次生出自己跑在顾曦和前头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从太阳升起的时候悠悠的存在,然后随着月亮升起会逐渐消散。

她无忧无虑的做自己大小姐,清晨揉着眼睛却只看到顾曦和颀长的背影,然后盼啊盼把他盼回家,听他讲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或者两人时不时吵一架,也有时候会像现在一样两个人静静的坐很久。

各自想各自的心事,但心事却又含着对方,明明这种时候并不常见,却每每都像夏天刚刚结束的时候让人觉得伤感。

顾曦和始终没有问她为何要逃跑,要躲在外面,可能是因为不想问,也可能是因为知道答案。

顾兔不是不想成年,也不是害怕应付母亲和宾客,更不是存心想让她生气。她分明早起梳妆打扮,用簪子挽起发髻,也背下了那些祝词拜礼,连父亲的存在与否也不再计较了。

母亲常说,明明是临近大姑娘的年纪,却越发的不省心。母亲最常念叨的就是要给她找一个好夫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要般配,要得体,要能够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等到十五了,及笄了,可以出嫁了,可以走过女子一生最好的归宿了。

顾兔想说的话在母亲静水一样的面庞中一并沉下去,她从来都没有对母亲说,她不想嫁人,她不想像母亲一样,终日孤伶伶的守在一座大宅子里。

顾曦和对她说,傅聿是喜欢她的。

顾兔说,喜欢是一时的,父亲也曾那么喜欢母亲。

顾曦和说,没有什么是可以天长地久的。

顾兔想,你不能讲话和傅聿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觉得难过。

想着想着,顾兔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爬上夜幕,圆的让人忍不住盯着看。

身上盖着顾曦和的外衣,顾兔急急的四处找,顾曦和还没走,仍旧坐在自己身边,也仰头看天上的月亮。

醒了?顾曦和指一指桌上犹在冒热气的面,绿翘姑娘送来的长寿面。

面只有一碗,还很热乎,大约才送来不久。顾兔的肚子适时的叫了两声,咕咕的格外响亮,中午只是匆匆嚼了几口饭,那点东西早就消化没了。

她捂着肚子,将筷子递给顾曦和。

干嘛?

不也是你生辰?

顾曦和不接:送给你的,又不是给我的。赶紧吃完,然后回家,我就还能赶上家里的那份。

得了吧。家里的早撤了,母亲指不定多生气呢,她生气向来冲我两一起撒。顾兔又把筷子送了送,而且我说让你一个人吃了么,我让你掰两节,没默契。

长寿面可就一整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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