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有所不知啊,这酒唤作蜜杏酒,取应季新鲜饱满的甜杏、用甘冽的古井之水酿制,饮之甘醇爽口,此乃杏岗镇的特酿,别的地方可喝不到,是为不可多得的佳品,二位公子既然来了一定要多饮几杯。
说着给自己也满满地倒上了。
师父,菜齐了,二位公子请慢用。
六儿已经在一旁手脚麻利地摆好了碗箸,对在场诸位微微欠身,准备离去。
只是这少年到底还有些孩子气,临行前,他眼巴巴地朝着酒席上那只烤得焦香油亮的烧鸡瞅了又瞅,还咕咚咚地咽了口唾沫,想来定是馋虫犯了。
看出这小徒弟的心思,柳烟寒但笑不语,只招了招手说:小兄弟,别客气,坐下一起吃吧!
听了这话,六儿心里是乐开了花,可想着有外客在场,怕自己席面上礼仪不周,丢了师父的脸面。
忙客套地推脱:不不了柳公子,多谢您的好意,只是这会儿我我还不怎么饿,一会儿再再吃。
鬼知道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内心是多么煎熬。
六儿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有多久没沾过荤腥了,别说是吃肉,天天跟着这么个烂赌的师父,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有时候遇上米缸见底,又无钱度日的时候,饿极了只能喝口凉水强忍着。
今天又是一上午没吃饭,说不饿是虚的,这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况且对着这么一只肥美的烧鸡,六儿只感觉嘴里的哈喇子都能把自己淹了。
可怜还得这么辛苦地忍着,违心地说自己不饿。
此刻他只期待,这两位外客公子嘴下留情,吃饭时候悠着点,一会儿给自己多剩下一点。
不然到了面前的烧鸡连一口都吃不上,真是哭死的心都有了。
看着眼前这个愣头愣脑,明明已经馋得两眼发直,还愣是要装作毫不在意的小屁孩儿。
柳烟寒霎那间觉得先前在医馆门口被人拒之门外,吃的那通闭门羹,也没那么让人憋屈了。
她依旧摆了摆手,大大方方地招呼他说:真的,小兄弟别客气了,何公子同我都不是那虚礼之人,你就尽管放心入席吃顿踏实饭,别顾虑那么多了。
何青青似乎也看出了这孩子的窘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指着席面上的那盘金黄色的烧鸡,笑嘻嘻地说:这个烧鸡啊!刚出炉的才焦香,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唇齿留香,小兄弟你真的不想来一口吗?
本来就馋得不行,听何青青这么一说,六儿只感觉自己口中已经洪水泛滥。
如果家中没有外客,他恨不得将那只烤鸡囫囵个儿地塞入口中,连根骨头渣都不带剩的。
这玩意儿一会儿凉了可就没滋味了,得快点吃,最好也不要剩下,剩下也得是冰凉凉、油乎乎的难以入口,各位说是吧。
像是猜透了这小徒弟的心思,何青青有意逗弄他似地,一直拿眼前这只烤鸡说事儿。
这我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六儿拘泥地端着手里的托盘。
他怯生生地望了自家师父一眼,似乎在寻求马郎中的首肯。
于礼上说,长幼有序,家有外客,六儿这等半大不小的少年是不能入席的。
可今儿既然客人发话了,又见着小徒弟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马郎中也无意再为难。
于是佯装无奈地皱了皱眉头,嘴上却顺势说:看你这不成体统的样子,既然两位公子都发话了,你还不快快感谢两位的大度不吝。
终于得了师父首肯,六儿一阵心花怒放,他似乎已经能看到桌案上那只金黄冒油的烧鸡正在对自己招手。
可他不敢当着这么多人失了仪态,只能恭敬地欠了欠身,乖巧地笑着说:多谢二位公子。
语毕,人依旧乖乖原地站着,准备看师父脸色行事。
见小徒弟踟蹰着不动,一副说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马郎中嗔怒道:愣着干嘛?快把手里的家伙什撂下,自己搬把凳子过来,还让为师伺候你入席不成?
哎六儿这才欢天喜地的放下手里端着的托盘,一阵风似地入了席。
寻着一把凳子,在师父下手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了,只是眼睛依旧发亮地盯着桌上的烧鸡。
见状,马郎中叹了口气,怒其不争地拿来一只碗,从烧鸡上撕下一条肥硕的鸡腿,又挑了几块糕饼、几样果蔬俱都放进碗中。
把那装得满满当当的海碗放在自家小徒弟面前。
他依旧不忘叮嘱几句:喏自己在这儿安静吃饭,不可聒噪,我同两位公子还要把酒言欢,你小子一会儿不要只顾着自己吃吃喝喝,端茶递水不能怠慢了。
美味在前,六儿那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他急不可待地抓起那只鸡腿。
一边啃食一边含糊不清地回应:嗯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照办。
看着他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急切模样,马郎中嫌弃地颦了颦眉头提醒:斯文、斯文
哎呀你这孩子,平时是没吃过肉吗?
可不是没吃过,怎么地?六儿一边吃着肥美的鸡腿,一边腹诽,可他也仅仅只是在心里发发牢骚罢了。
嘴里还是刻意慢了下来,他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油渍,讷讷地表示:是师父,徒儿一定慢些、斯文些。
看着眼前这师徒二人不着调的一唱一和,柳烟寒反而打起了圆场:算了,马前辈,小孩子而已,不用讲究那么多。
二位公子,见笑了。说着,马郎中满脸堆笑地端起面前的酒杯。
拱手拜谢:来柳公子、何公子,今日有幸遇见二位贵人,老夫真乃三生有幸,这第一杯老夫先敬二位。
前辈,且慢
说时迟那时快,柳烟寒一把捂住何青青面前的酒杯,阻隔了她端杯的动作。
见状,马郎中是神情一滞,不知柳烟寒此番是何意,疑问道:柳公子你这是为何啊?
第三十四章挡酒
马前辈,实不相瞒,何公子身体有恙,平日里一向不胜酒力,今日这酒我看就免了吧!
心想着临行前,答应了李管家要好生照顾何青青,今日带着她这么个病号东奔西跑也就罢了。
现在要是让她再沾酒,回头再闹出什么病来,前些时日的调养可就前功尽弃了。
本来不想将她身体有恙的实情说出来的,可是到了眼下这么个情况,没有更好的原由,只能实话实说。
谁知那马郎中还是不依不饶地劝酒:唉这怎么行,人言无酒不成宴,既然是老夫宴请二位公子,岂有无酒的道理,难不成大家大眼瞪小眼,吃个冷清哑巴席面作罢?
这
虽然盛情难却,在何青青吃酒的这个问题上,柳烟寒还是丝毫不退让。
马前辈,何公子是真的不胜酒力,您老作为前辈可千万不要为难与他
其实柳烟寒并不知道,何青青虽然身体有恙,但是酒量却并不差。
这也得赖于何家后裔几乎人人都是天生的千杯不倒。
只是平时何夫人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控制着很少让她沾酒罢了。
反倒是她自己在何府酒窖里偷摸地喝过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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