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青这副满不在乎的态度,让马郎中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这我
他又羞又愧地假意推脱:这怎么好意思呢!
就在此时,一旁的小徒弟六儿按奈不住了,他双手一插,怒气冲冲地指着何青青同柳烟寒叫骂。
哼你们两个江湖骗子,这本破手札一点都不灵,害我和师父今儿被赌坊里的打手一顿胖揍好疼啊
说着可怜兮兮地捂上自己红彤彤的鼻子尖。
第四十二章铁甲将军
夯货,休得无礼
六儿还没抱怨完,就挨了自家师父一记爆栗子。
哎呦
六儿委屈吧啦地捂着脑门子,抱怨着:师父你干嘛又打我?
马郎中揪着他的耳朵呵斥道。
赌仙秘籍岂容你这等黄口小儿质疑,你才吃了几年干粮,走过几里路?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上好的乌金都会被你当木炭,还不快快向二位公子道歉。
说着,自己先陪着笑脸,同何、柳二人说:对不住啊!二位公子,小徒信口开河,顶撞了二位,老夫在此替他给二位赔不是了。
其实这点细枝末节的小事她俩并不在意,倒是何青青瞅着马郎中现在一身狼狈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也不怪她没有同情心,实在是马郎中的模样太过怪异。
方才的乱斗中,他顶上的发髻也快散了,乱糟糟地像个鸡窝,脸上尽是尘土,身上沾满了茅草,全然没有一点受人敬仰的医者模样。
更怪异的是他还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戏服,若是给他再抹上点油彩,活像要去赶着登台唱戏的草台班戏子。
于是,何青青憋住笑意,收拾表情。
指着他这一身金盔铁甲,明知故问道:马前辈,您这是唱的哪出戏啊?关公耍大刀、还是黄忠抡大锤?不是我说您,您这年纪也不小了,整天还想着舞刀弄棒的,回头再把您这老腰给闪了,岂不得不偿失?
这话问得马郎中脸上是臊得不行,他难为情地低下头嘿嘿笑了两声,以缓解现下尴尬的情绪。
何公子啊!老夫自知理亏在先无话可说,你你就不要拿老夫调笑了。
一边说着,一边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揪住自己的衣服角,在何青青同柳烟寒两人目光注视下,浑身不得自在。
即是如此,您老如实说来听听,把自己弄成这副打扮,是何用意啊?何青青正色问。
嘿、嘿、嘿,马郎中先是腆着老脸嘿嘿地笑了笑。
随后,如实招来。
我我这不是久仰赌仙威名,对何氏赌技更是求知若渴,昨儿夜里借了何公子的手札一阅,看着看着就技痒难耐,于是到赌坊实践一番
要不说这马郎中怎么也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人,明明是偷窃之事,经他嘴里这么一说,也变得斯文体面起来。
说着,马郎中忙不迭地打开手中的《何氏赌局见闻录》,急慌慌地左右翻阅查找,终于锁定一页。
用手点着其中一段小字,展示给何青青同柳烟寒看。
就就是这一段,这儿明明记录着赌局之上、得铁甲将军者,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嗯,手札上确实是这么记录的,可是和您老打扮成这幅样子有关系吗?何青青追问。
此时,他明知道自己错了,还要把自己的愚蠢挖出来再给众人展示一遍的。
说这话时,他自己都有点底气不足。
老夫老夫寻思这段话是让人打扮成个武将、将军之类的样子,身披铁甲就能增进运势,进赌坊便能十拿九稳,于是于是就把自己扮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他低头扯了扯自己身上笨重又廉价的铁甲,红着一张老脸继续说:也不知老夫是学艺不精,还是哪儿出了纰漏,就就。
见他难为情地说不出口,何青青替他说道:就又输了个底朝天是吧?
这样衰的结果虽是让人不想面对,可事实摆在眼前。
马郎中只得垂头丧气地哼了一鼻子:嗯
见他这幅落魄又可怜的样子,身边还带着六儿这么个半大少年,何青青是又生气又想笑。
她叹了口气,正色道:马前辈,您这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昨儿刚刚帮您翻盘的,那么些银两,你做点什么不好,就就这么点功夫又没了?唉
语毕,怒其不争地摔了把袖子,背过身去不想再看他。
哎呦何公子,你可怜可怜老夫吧,老夫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谁谁知道会输光了呢?
见何青青面有愠怒,马郎中整个人都慌乱起来,他心知此刻能帮他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位赌仙后裔了。
何公子,你一定要帮我啊!呜、呜、呜说着说着,就不禁老泪纵横。
他一哭小徒弟六儿见势也跟着一道儿哭,这一老一小就像是锣鼓配唢呐,咚咚锵锵、滴滴哒哒地哭个没完了。
声音是一浪高过一浪,像八百只马蜂围着脑袋嗡嗡地叫人晕头转向。
从来没见过一个老男人能哭得这么伤心,让人是听得焦心不已。
何青青只得耐下心来,好生说道:哎呀别哭了,马前辈今日输了,并非是您学艺不精,而是这《何氏赌局见闻录》所记述的东西并非人人都看着懂、学得会。
听到这儿,马郎中才倏然收了老泪,泪眼朦胧地问:啊!这么玄乎吗?难道只有你们何家后裔才学得?
玄乎,那倒也是不至于,何青青直言。
这手札里的东西都是何家老祖的信手杂记,并不是很详尽,常常都是只言片语,常人很容易理解错误
其中有许多精妙之处都为何家族人口耳相传,并不完全记录其中,譬如你看的这段何青青接过马郎中手中的手札。
将那句话指点出来,复述给他听:得铁甲将军者、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一听何青青讲赌籍秘术的事情,马郎中倒是全然没了伤心之态,像个谦虚学子一般,凑上来仔细凝听。
这种跟先前的避煞旺胜符篆不是一个类型,此类属于请运法,并不像符篆一样让你戴在或者穿在身上,而是请回家宅安放,你一开始就理解错意思了。
抖落了抖落身上那套陈旧廉价的武将戏服,马郎中一脸尴尬地问:那就是说我这一身武将的戏服白穿了呗?
可不是咋地一旁的六儿附和着。
早知道就不穿这劳什子戏服了,还花了一吊钱在云祥班里借的,大半夜的就去敲人家戏班子门,人家都还没开张呢,愣是把班主从被窝里挖出来,被人那个一顿抱怨,这钱花的太冤枉了。
六儿是个没心眼的孩子,他师父就已经够尴尬了,这下子恨不得将那点丢人的事儿倒了个底朝天,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师徒二人做的那点荒唐又愚蠢的事情。
你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给了自家傻徒弟一记眼刀,马郎中咬牙切齿地小声叮嘱他,别再口无遮拦揭他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