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声声喊着:我自作孽,活受罪,不听何姑娘你的叮嘱,趁早收手,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
要痛就痛得彻底,何青青不怕再次揭开马郎中的疮疤,让他再次直面黑赌坊的惨无人道。
于是直接问:您老输了以后,那些赌坊里的人又是如何待你的?
他们他们马郎中一边说着一边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开始浑身觳誎起来。
当时所经历的巨大伤痛,仿佛透过痛苦的回忆,如潮水一般向马郎中袭来,令人窒息的绝望恐惧,再次将他淹没。
他颤抖着手在虚空中比划着说:他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已经抖得像筛糠一样,本就不好看脸色,此时更是煞白的如同裱纸一般,连额角都因为紧张而浮上了一层冷汗。
看着眼前人,被可怕的回忆压迫至面目抽搐,柳烟寒不忍看他受罪。
直言:算了,马前辈,您要是不想回忆,不想说,今儿就此作罢,等以后身体好一些再说吧!
柳姑娘何青青出手拦住柳烟寒,不动声色地朝她摇摇头,示意不可如此心慈手软。
马郎中刚刚死里逃生,被黑赌坊里那些恶人的暴行吓得肝胆俱裂。
若不趁着此时,让他回忆一次所受的可怖灾难,让他看清楚这帮人比鬼怪还要可怕的真实嘴脸,让他从今往后打心眼里惧怕他们。
只有这样刮骨疗毒,将他心里赌瘾这块毒瘤彻底拔除,他才能彻底清醒过来,重新做人,不然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马郎中继续痛苦地回忆着当时所发生的每个画面,因为惧怕,所以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含混不清。
当当时赌坊里那帮凶神恶煞的打手好生可怕,他们把我拖到一片荒郊野地里,不由分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我是又疼又怕,一把老骨头没有半点招架之力,只能哭着喊着,像狗一样地磕头求饶
呜、呜、呜他一边说一边哭。
如此凄惨落魄的遭遇,旁者无不为他的遭遇深感同情。
可是他们就是一帮恶鬼,没有半点怜悯之情,任我如何哀求,都不肯放过
他们一直打,直至打到我哭不动了、喊不出了,才渐渐停罢下来。
本以为挨过一顿打后,总算是逃过一劫,谁知道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因为一口气讲了不少话,马郎中又觉得口中干得发涩,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六儿将案边的茶盏端来,就着给他又喂了两口。
缓过一口气后,他继续说:一直在旁看热闹的那个花臂男,这时才带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朝我走过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我眼前晃了晃
笑得一脸轻松地说,家有家法、行有行规,先前可是说好了的,入这绝命生死局,若是赢了,赌资全归赌客若是输了,就把手留下来吧!
说到此处,马郎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您这手听了他这番痛苦的遭遇,柳烟寒惋惜地试问:是被赌坊里的那帮恶人弄的?
马郎中无声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那花臂男好生心狠,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我一下子就疼得昏死过去,再后来的事,就无知无觉了。
见他终于说出了所受遭遇,何青青忙不迭地追问:马前辈,您现在可看清黑赌坊那帮歹人残暴不仁的本性?
他们根本就不把赌徒当人看,只是做供人鱼肉的玩意儿罢了。
此时此刻,马郎中再无话可说,他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您老好生回想回想,这些年您耽于赌道,不务正业,都是被一个贪字蒙蔽了心窍,最终弄得父死妻亡,不仅丢了医者的德行,还丢了为人的尊严,更是差点连自己的命都弄丢了,晚辈敢问您一句,您这样值得吗?您不后悔吗?
何青青发自肺腑,好一通质问,让马郎中整个人是羞愧难当。
想起过往种种,也是悔不当初,可是事情已经如此,真是说什么都晚了。
他此时能做的只有哭,抱头痛哭,仿佛只有这直涌而出的泪水,才足以冲刷掉心头的罪恶与悔恨。
师父,师父六儿见师父这么痛苦,也是于心不忍。
您别哭了,从今往后咱们改了不就成了吗!
咱们再也不赌了,徒儿陪着您,咱们再像以前一样,行医坐堂、治病救人,您还是一个好郎中,人人爱戴的好郎中啊!师父
呜、呜、呜
说着,师徒二人终是抱头痛哭。
第五十九章鸡子过毒法
看师徒二人哭得情难自已,众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劝慰,唯有放任二人尽情宣泄。
好半天,终是哭声渐止。
六儿翕动着哭得通红的鼻翼,抽搭的囔囔的鼻音对马郎中说。
师父,今日我师徒二人还得好生感激这位高公子,若不是他机缘巧合下夜经西郊小树林,阴差阳错下救了您,这大冷的雪夜,您就是不被赌坊里那帮歹人打死,也得被冻死了。
马郎中已是哭得气短身乏,面对这位昔日被自己拒之门外,视而不见的病患家属,他更是颜面无存。
只能有气无力地道了一声:唉!老夫惭愧、惭愧,有劳高公子了。
言重了,马先生,晚辈举手之劳而已。高承毕恭毕敬地回说。
他人的不计前嫌、大度无私,更是衬托得自己无地自容,马郎中嗫嚅着双唇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时六儿连忙开腔说道:师父,徒儿记得前些时日,这位高公子的父亲,因为害了蛇信子疮,求治到师父门下,那时候被您拒治了,如今高公子不计前嫌搭救于您,于情于理,咱们都亏欠人家的
说着,又瞧了瞧站在一边的柳烟寒与何青青俩人,继续动之以情小知礼仪的说。
这次,难为柳姑娘、何姑娘隐瞒身份,到那鱼龙混杂的地下赌坊寻您,其实也是为了帮高老伯求得医治疮疖的方子,徒儿斗胆说一句公道话,今儿,师父您无论如何也得帮他们一把,咱们不能做那等忘恩负义之徒哇!
是啊,马前辈柳烟寒也瞅准时机,同六儿一唱一和地游说。
高公子的父亲身患蛇信子疮已经有一些时日了,晚辈前两天为他面诊过,他的那只患手已经发展的非常厉害,一刻也不能再迟了,若是再迟下去,就会危及性命,到时候只能断手保命,都言医者父母心,前辈有了黑赌坊这次断手之痛,莫不是还要高老伯也尝试一遭不成?您真的忍得下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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