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青觉得一切晕晕乎乎地不真实,她明明觉得自己不能动,但感觉却异常敏感,好像被梦魇困住一般,意识清醒却动弹不得。
周围发生的事情好像是假的,但又觉得似乎很真实,真实到每个细节都如此逼真,真实到让人真假难辨。
一些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开始在黑暗里悄悄滋生。
这是以前的生命里从未曾有过的,挠心挠肝一般却又找不到出口,拥堵在心口却觉得空落落。
何青青觉得自己很奇怪,嗓子眼都干燥了起来,她迫切的想喝一口水,张开嘴想发出声音却什么也发不出,只能大口地喘着粗气,以缓解口干舌燥。
梦魇之中,她觉得自己被一汪温暖的春#水浸润着,整个人被一种温柔的力量磨蹭着、撞击着、摇曳着、抚慰着、包裹着。
她的脑子有些迟钝,昏昏不醒中,却觉得这是危险的、要立即停止的。
但心里却渴望更多不要停,两种奇异的感觉交织在一起逼得她噩梦连连。
但在这些可怕的梦境里,她居然想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婀娜的身姿、温和带笑间轻抿的嘴唇、眉梢间若隐若现的朱砂痣、披着青白衣衫在灯下挑烛夜读的寂寥、轻轻挽起又偷偷滑落额前的几捋青丝、纤纤玉指下跳跃着的隽秀字体。
柳、柳姑娘
何青青觉得自己一定是冲破梦魇叫出声来了。
啊
一声惊呼后,猛然觉得天地崩塌,身体失重,咕咚一声,结结实实坠落下来。
虽然人还晕乎乎的,但是身躯开始有了些知觉,那种魇住的麻木感渐渐消退。
哎哟她捂着吃痛的后脑勺,发觉自己竟然连人带被子,整个地从床榻之上滚了下来,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上。
从小到大都没坠过床,今儿这是怎么了!瞅着此刻自己没出息又尴尬的样子,何青青腹诽道。
更加气馁的是她居然还模糊的回忆起来一点梦境里的画面,梦里那青白衣衫的女子,没来由地让何青青更加窘迫。
她嘴里喃喃自语道。
没事、没事,何青青,冷静、冷静,一定是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蹿到梦里也不得安宁,对,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她一遍遍如此提点自己。
剪不清理还乱的心绪,让何青青很是焦躁。
她只能宽慰自己还是别去细想了,先冷静冷静再说。
甚至都不愿完全清醒过来,清醒后代表就要面对这些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要正视自己每一丝上不了台面的旖旎情愫。
每思及至此,就让人无比沮丧,只能做个缩头的鹌鹑,缩到自己认为的安全范围里方能保命。
于是,也不敢惊动仆人,自己老老实实抱着被子,麻溜儿地趴回床榻之上,继续蒙头大睡。
总而言之,人就在这浑浑沌沌的状态下,坚持硬躺了一宿。
转眼到了第二天早晨,才恍恍惚惚转醒,呆呆地看着周围景致,愣了片刻,脑子才渐渐清醒过来。
没想到只是一夜乱梦,竟叫人如此颓惫,只感觉浑身酸痛,像下了大力气活一般。
何青青勉强支撑着上半身摇摇晃晃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酸胀的双眼,搓了搓夜里拱得像鸡窝一般的脑袋,发现天还只是朦朦亮。
突然,自小腹传来一股酸痛,让她心下吃了个大惊。
哎哟好痛啊嘶
她捂着肚子,有些不可思议地撩开被子,赫然发现床榻之上有一抹刺眼的嫣红。
不不是吧
太突然了
怎么会这样
因为何青青打小体弱多病,身子弱得很,别家的姑娘长到十来岁就来了月水,可她却迟迟没有动静。
为此何夫人请了不少大夫诊治,都断言她天生心脉不全,周身气血两空,终身都不会来月事,更无可能生养。
这情况,还让何夫人足足伤心了一段时间。
如今,不知怎么就来了,而且还这么突然,只弄得人措手不及。
好在何青青是个大姑娘家了,早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然清晨八早地瞧见自己一身血渍,还不得吓晕过去。
趁着天还未大亮,府上众人还未起床之际,偷摸地将自己这一身狼狈换了下来。
悄悄摸到后厨,打了一桶水提回卧房,打算自己把夜里弄污的衣物、床褥浆洗一番。
这么羞煞人的东西要是被任何人看见,她的脸可算是无处安放了。
可偏不巧,折返回卧房的半路上遇到了酷爱早起的李管家。
哎呦,小姐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管家不解地问。
何青青无奈地笑了笑:呵、呵
借口说:经过这些时日调养,精神好了许多,自然起得早了。
此刻李管家注意到了何青青手里的水桶,甚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
咿小姐,你提着桶水做什么?
何青青无奈地咬了咬后牙槽,心里嗔怪这李管家多管闲事,可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支支吾吾地解释。
这呃我我要拿去书房,洗洗一下我的文房四宝,对,对,就是这样。
嗨,这么点小事哪里值得小姐亲自动手,留着老夫下来帮你洗就行了,你就别操心了。
说着,李管家就抬手去接何青青手里的水桶。
何青青立即闪开身去,连连推辞道:别别李管家,我还是自己来吧,我那文房四宝里有套湖州狼毫还挺金贵的,您老回头别给我洗秃噜毛了。
俩人正在争执不下,忽听身后有人招呼说:何小姐,李管家,早啊。
柳烟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这下子,何青青心里叫苦不迭:该来的时候不来,这节骨眼上你出现干嘛?
千般无奈,也只能强打着笑脸面对。
呃柳姑娘,早早啊,你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吗?
哦!习惯了柳烟寒一脸温和地笑着说:倒是何小姐你,身体刚恢复没多久,还需要多休息啊。
这时李管家开口附和道:就是啊,柳姑娘说得是,小姐起这么早也就算了,偏偏要提桶水,洗什么文房四宝、洗什么湖州毛笔,老朽不让还不听劝,这回头再病倒了,可怎么着。
哦?闻言,柳烟寒眯起眸子,瞥了瞥何青青手里提着的水桶。
何青青在她如此注视下,只觉得像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一般,心下窘迫极了,脸上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看着眼前人不自在的样子,柳烟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让我看看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何青青感觉自己的腕子已经被柳烟寒三指搭在了手中。
只是刹那间,便被人号住了脉门,她只见柳烟寒嘴角微微挑了挑,脸上并看不出什么表情。
生怕会被当众揭个底朝天。
最后,她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嗯!何小姐,最近身体恢复得确实不错,洗个文房四宝什么的,问题应该不大,李管家不用太过担心。
那那我先走了。
这种氛围下,何青青是一刻也呆不住了,撂下这句话,提着水桶头也不回地奔回自己卧房。
如此这般,乌龙话本事件才算是消停下来。
只是那天早膳后,小厮送过来的每日例行汤药,让何青青很是不解。
托盘上除了苦涩如常的中药外,还多了一个瓷盅子。
何青青不知是何物,揭开盖子一瞧,里面盛的是一盅褐红色的汤品,上面漂浮着几枚红枣。
她用汤勺搅和了搅和,发现里面除了红枣之外,底下还沉着一些红豆和紫皮花生,闻起来有点甜滋滋的像糖水一样,不知道是何作用。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