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马郎中依旧昏昏沉沉地卧在床榻之上,六儿则尽职尽责看守于侧。
六儿,面条做好了,柳烟寒将手里的托盘放置于案几之上。
轻声说:马前辈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进食了,现在身子虚得厉害,快侍候他起身趁着热乎吃两口吧!
见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六儿连忙起身,感激地说:有劳两位姑娘了。
他端起粗陶碗,坐于床榻边,轻声呼唤昏睡中的马郎中:师父,师父,你快醒醒
马郎中感觉浑身都快要散架了,他睁开肿得像乌鸡眼一般的眼眶,瞥了六儿一眼,嘴里哼哼唧唧道:哎呦疼为师到处都疼
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师父,咱们再这么饿下去可不行啊!无论如何也得吃点东西
是啊!马前辈,我们都知道麻散药性已经退了,您现在正是难受的时候,但是不论如何难捱,这饭总是要吃的,不然您拿什么恢复身子啊!柳烟寒也在旁帮六儿劝说。
终于,他忍痛捱伤,在众人的帮扶之下坐了起来。
哎呦疼死老夫了,马郎中龇牙咧嘴地呻#yin着。
来,师父,趁热尝尝这清汤面六儿一边将粗陶碗里的清汤面用筷子挑了挑,一边笑眯眯地说。
这汤面啊,还多亏柳姑娘、何姑娘帮忙下厨做出来的,要是今天就徒儿独自照顾您,怕是您老人家就只能喝凉水了。
说着,挑起一筷子面仔细吹得不烫口了,这才往马郎中嘴边送去。
马郎中斜依在床榻边,就势张嘴吃了一口,入口后还没嚼两下,整个人便突然愣住了。
来,师父,您再喝口面汤,小心烫
六儿用勺子舀起面汤,准备给马郎中再喂点汤水,可他师父整个人如同入定一般,再也不肯张嘴了。
师父,您倒是张嘴啊!来
马郎中依旧是如如不动。
只当他的伤处又有什么反复,六儿放下手中面碗,有点焦急地抬手在师父眼前晃了晃:师父,师父您怎么了?说说话啊!
谁曾想,话还没说完,这马郎中也不知怎么地,突然眼眶一红,顿时老泪纵横,抱着头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啊呜、呜、呜
他把脑袋深深地埋在被褥中,嘴里含混不清地哭诉着:悔啊悔死我了啊
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啊
呜、呜
这一通,马郎中是哭得涕泗横流,掏心掏肺地哀嚎着。
比得先前刚刚苏醒过来,悔恨自己这些年的堕落荒唐行径,和他家小徒弟俩人抱头痛哭,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柳烟寒同何青青在旁边也是不明就里,直接看得傻了眼。
这这是怎么了?何青青小声地在柳烟寒耳畔询问。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柳烟寒无措地摇了摇头:
莫不是莫不是莲婶这道清汤面做得太难吃,直接把人都给吃哭了!何青青在旁胡乱地腹诽。
心想:这也太夸张了,不就是一碗面!至于吗?
师父,师父好好的您这是突然怎么了!看着师父突然情绪激动,六儿是忧心不已。
想着是不是这面不太对胃口,于是他自己拿起筷子挑了一些送入口中,亲自尝试。
一试不得了,一嘴面条还没咽下肚,六儿的脸色也瞬间凝固下来,本来清澈的眸子瞬间浮上一层水气,看着一副泫然欲哭的模样。
他苦着一张脸,怔怔地望着手中的这碗清汤面,嘴里含糊不清道:师娘,师娘我想你了,这才咕咚一下将嘴里含着的半口面咽了下去。
师徒二人的反常,叫柳烟寒同何青青一时间不知何故。
六儿你你这是怎了!柳烟寒试探着问。
六儿吸了吸通红的鼻翼,将眼眶里噙着的泪水硬是憋了回去,抬了抬嘴角努力地笑着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二位姑娘做的这碗清汤面,味道和我师娘生前做得实在是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六儿又不禁悲从中来,他抬起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强打着微笑说:我师娘在世的时候,做得一手好面食,平时,她特别喜欢给家里人做手擀面吃。
六儿的一番话,让柳烟寒同何青青听得惊诧不已,她二人不禁面面相觑。
何青青不解地皱了皱眉头,抬手轻轻指了指火房的方向。
柳烟寒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声张。
转而,她开口问六儿:对了,六儿,你可知你的邻居姓甚名谁吗?
邻居?听柳烟寒这么一问,六儿便随口回答:师父这几年赌钱把马家老宅子都输出去了,我师徒二人只能租住在这间小铺子里做医馆,前后左右都是商铺,哪里来得邻居?
即便是以前的老宅子也是单门独户的大宅院,从来没有什么邻居啊!
六儿不解地反问:对了。柳姑娘,你突然打听我家邻居做什么?
这柳烟寒顿时哑口,只得含混其词地回答:没事,就就随口问问。
对了,一直听你说你师娘,可还不曾知晓你家师娘名讳!
我师娘姓方,单名一个莲字,以前来医馆瞧病的杏岗镇百姓都喜欢叫她做莲婶。六儿如是回答。
这出乎意料的答案,更是让柳烟寒、何青青倒吸了一口凉气。
青天白日里,真是出了蹊跷了。
还不待俩人多想什么,马郎中突然拖着伤重的身体,挣扎着要起身。
咳、咳、咳,他捂着胸口,狠狠咳喘一阵,用尽全身气力撩开被褥试图下床。
六儿见状,连忙上前阻止,师父,您这是要做什么?您有伤在身,得好生卧床休息才是,要什么吩咐徒儿去做就行了。
不不马郎中奋力地摇着头。
固执地说:有些事情,你代替不得,为师得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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