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柳太医有意问道:汤姑娘,不知你对此画有何见解啊?
何青青笑了笑,谦逊地回答说:见解倒谈不上,只是一些粗鄙的个人想法罢了
柳太医和周掌柜都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俩人倒是要看看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能有什么高见。
其实对于何青青这样高门大户的千金,赏析古玩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何员外本身就是个狂热的藏宝人,对于收集古玩那是是相当的热情。
每逢良辰吉日,都要在何府操办鉴宝赏玩大会,邀请南阳城中的藏宝同好一起同聚。
对于何家上上下下来说,赏画那是基本技能。
何青青直言:小女认为,当人们见到画作之中摇头摆尾活灵活现的青蛙,游荡在溪水的源头,自然会想到蛙的叫声,使人隐隐如闻远处的蛙声,正和着奔腾的泉水声,连成蛙声一片的效果。
茗公此作大不同于他往日手笔,精妙之处在于画中有画,画外还有声,声情并茂,泉林之气跃出纸张,让人如同置身山泉绕阶流的林野之间,确是一副使人产生无尽联想的佳作!
周掌柜没有意料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对鉴赏竟然有如此深刻的造诣,寥寥数语,竟将此画作的玄机奥义,说得头头是道。
刹那对其刮目相看,连声夸赞:哎呀,汤姑娘说得妙啊!没成想柳太医您府上的说书艺人都有如此见地,果真是不容小觑。
周掌柜的一通夸赞,让平素高傲自负的柳太医,顿时觉得脸上贴了一层金,心情甚是舒畅。
啊哈哈,他不禁仰面大笑了起来,喜笑颜开地说:那是自然。
一行人正聊得起劲,打外面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相貌平平,一副乡野村夫的打扮,看起来是个憨厚老实之人。
周掌柜见了,便对柳太医拱手,请辞说:柳太医,店里上客了,在下失陪,您在此稍等一会儿。
哦!好说,先去忙吧。柳太医回说。
于是便留下柳太医和何青青赏画,自己出了店铺迎接客人。
他殷勤地上前招呼:哎哟,这位爷,您需要点什么?本店经营各类金银首饰,任君挑选,里面请。
那中年男人憨憨地笑了笑,客气地说:今日我来,倒不是为了买东西。
那您所为何事啊!
不知店里是否可以帮忙清洗金器,我家婆娘有一只金镯子,佩戴工夫久了,生了些污垢,自己怎么都弄不干净,心说金铺里也许有法子,今日特意差遣我来问问。
哦!原是清洗金器周掌柜回答:当然可以,我店里聘的师傅都是些老匠人,手艺精湛,关于金银首饰方面的问题没有解决不了的。
哎哟,那敢情好,只是不知这手工费用几何?中年男人询问。
这位爷,清洗金银器也就是捎带手帮个忙的事,我宝兴楼惠及乡邻,所以清洗首饰,我店里一向是不收客人钱的。周掌柜笑着如是说。
那就有劳掌柜了。
说着中年男人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帕子,小心翼翼地展开,果然里面包着一只金镯子,可能戴得工夫久了,颜色有些暗淡。
周掌柜毕恭毕敬地接过,仰头看了看镯子成色,判定没什么问题。
随后,便吩咐道:小九儿,这位爷要清洗镯子,你给拿去后面,找个手艺上成的工匠师傅帮忙做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人命关天
伙计小九儿领命后,接过中年男人递过来的镯子,唱呵一声:得了,清洗金镯子一件,爷您在此稍候,小的去去就来。
说着就离开铺面,去了里间。
好了,爷,事情已经帮您安排下去了,您就在此稍侯,在下还要招呼其他客人,恕不能久陪。周掌柜客气地说。
掌柜客气了,请便。说罢,中年男人便在店里寻了个凳子坐下静等。
四月春意浓,天气不寒不燥,温度刚刚好。
可不知是不是店里通风不好,有些闷热,这中年男人落座以后便大汗淋漓,时不时地抬起袖口擦拭额角。
偶尔显得口干舌燥,艰难地咽着唾沫,终是难耐,于是唤了一声道:掌柜的,我实在太渴了,可不可以讨杯茶水喝?
哦,可以可以,稍等,这就给您拿来。
周掌柜对待每个客人皆是殷勤周到,很痛快便应承了他的需求。
不大一会,周掌柜便从账桌里间提出一壶水,放在中年男人手旁说:今日店里客人多,招呼不周,水壶撂在这儿了,您自便。
多谢掌柜的。中年男人连忙道谢,自顾地斟满一碗水,扬起脖颈子咕咚咕咚一口气下了肚,可能真的渴得厉害了,一连灌了三大海碗才作罢。
如此呆了片刻,伙计小九儿从里间捧着那只金镯子,毕恭毕敬递到中年男人手上说:这位爷,您的首饰已经清洗好了,请您过目。
接过镯子,中年男人瞧了瞧,果然清洗之下,那镯子如同明珠洗尘,变得金光灿灿,不像方才那般暗淡无光。
哎呀,师傅果然好手艺,干净多了,看着像新的一样,多谢多谢。中年男人满口言谢,似乎对清洗的效果很是满意。
爷您客气了,有需要再来。小九儿恭敬地将中年男人送出铺子,双方告别离去。
自打这中年男人进店,柳太医就注意到了,他一直盯着那男人看,神情异常专注,似乎连眼前茗公的画作都不再有吸引力了一般。
一旁侯着的何青青觉察出异状,开口询问:怎么,柳先生认识这人?
提醒之下,柳太医才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否认道:哦,不不认识
说着,又开始赏玩眼前的画作。
可不知为何,转眼看柳太医依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盯着那中年男人离去的方向。
眯着眼睛仿佛陷入沉思,偶尔还皱皱眉头,像有什么问题想不通一般。
直至那男人都出了店门,快看不见了。
柳太医的眼神又跟着越过面前的窗户,看着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的那抹背影。
何青青心下不解,柳太医跟这人既不认识,可偏偏眼神自打这男人进了店门就没离开过。
恨不得把人盯出两窟窿眼来,不知道的只当俩人上辈子有仇呢!
百思不得其解,好奇心驱使下又问了一句:您既然不认识,还紧盯着他看什么呢?
柳太医略一沉吟,回答说:没有,就是看着这男人总觉得事情蹊跷,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他自顾地说出了些意味不明的话,直叫旁人听得云里雾里。
蹊跷,哪里蹊跷了?说来听听看。何青青不解地追问着。
我觉得,突然,柳太医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哎,算了,柳太医叹了口气,摇摇头准备做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许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又也许是多虑了。
别啊,柳先生,您别话说一半就不说了,我今儿晚上都会被这半句话搅合得睡不着的。何青青对着柳太医央求说。
她最怕人讲话,说半句藏半句,所以无论如何今儿也得要把话听全乎了。
柳太医深思片刻后方回答:我觉得方才这个中年男人有问题,怕是怕是有性命之忧。
什么?什么何青青被惊地目瞪口呆。
她追问着:怎么可能?这人看起来不是好好的吗?您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方才见他在这四月天里虚汗如雨,在店里静坐等待之时向掌柜的讨水喝,想必是口中一直频频做渴,柳太医一边回忆细节,一边不太确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