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云摇一下头,他温和地笑:不算。
可除魔卫道,就是英雄、上仙该做的事。唐新昙踢一脚石子,走到容云前面,不让他看到脸,你那日,那身形,我仰慕已久。
容云不知不觉把头低下几分,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似乎从没有人把他记得这样久。
所以我想像仙君一样只可惜我没有根基,怕是与仙缘无缘。唐新昙又走到容云边上,靠得不近也不远。
山间野花开得茂盛而细密,一丛丛紫色的像小铃铛,在风中叮叮当当奏出些醉意。
山道曲折离奇,树木高大茂密,两人绕来绕去,时不时撞上肩,都互相道歉。
一路下山,容云突然道:姑娘唐姑娘,你可知道哪里有笔墨纸砚?唐新昙想也不想指着一处青色袅袅的小楼:文人墨客的地方,我向来不感兴趣,大约是那里。
多谢。容云笑,行礼示意后向那边走去。
街上行人嚷嚷,不一会儿容云已经见不到唐新昙的身影。他背着一大包墨盒、黑布、玄铁造的利器,心里却有些空。
一路上山,他没怎么注意到漫山遍野的白色花海与红色秋叶,反倒是注意到一座破房子。其实这已经破烂到称不上房子了,仅仅是几块木板,一堆木块搭建起来的避难所。
容云不回去想什么人才会住在这种地方。
紧接着,他的眼睛像被烫到了一般瞪得极大,他看到破败的木屋内走出来一个身影,他刚见过的人!唐新昙!
仙君
容云不知想到什么,转身走人。
仙君。
容云出于礼貌,顿住脚步,转身看她。
唐新昙咬着下唇,脸上黑的一片,肩膀上缠着一圈头发,整个人滑稽得不能再滑稽。
嗯,请说。
没事哈哈我没事。唐新昙咧着嘴,笑得抽搐,极不自然。容云点头,目不斜视继续转身向前走。
傍晚
十极山只有几处闪烁着点点灯光,其中一处所在是白色的清音阁。
清音阁圆壁环绕,比起那些金殿,素雅又格格不入。
楚言彧挑灯夜读,女俾们已经休息,只剩容云和文亦在阁外候着。
阁外两人眼神互相嫌弃,又互相慰籍。
容云和文亦数着天上的星星。
容云:三颗。
文亦:是四颗,还有好多小的。
嗯。
你听没听我说?
没有。
嘿!我文亦刚要动手,忽然躬身,夫人。容云也立刻行礼。
段醉安小步走来,拖着的轻纱扫过地面,留下淡淡痕迹。
她笑着摆手,走近楚言彧身边,把身旁女俾手中的菜一盘盘端给他:孩子,多吃点。
楚言彧放下书,拿起筷子:是,母亲。
你们俩个也进来。段醉安笑。容云看向文亦,躬身道:夫人,这不合规矩。
楚言彧:母亲让你们进来。
段醉安伸手给楚言彧夹菜:言彧,你别对他们过于严厉。她又看向容云:你们也多看着点这孩子,我行我素这个劲,迟早身体要坏的。
容云忐忑:是。
言彧,你也说句话。
楚言彧应了一声,像是答应。容云想夹菜,忽然感受到一种怪异的目光,他不敢看楚言彧那边,只心里暗道:错觉,错觉,吃完饭就回去。
他想到唐新昙,觉得那姑娘放在山下不合适,不如问一问少主,放在身边做个女俾,好歹有个住的地方
他不愿意因为自己想的事给楚言彧添麻烦,何况现在他恐怕也抽不开身。
过了好几日,容云没见到楚言彧,只看到一张字条:看好文亦。
楚言彧的字迹。
容云意识里忽然蹦出一些闪过的画面,觉得楚言彧应该是要找一个名字里带桦的女人。他偶然间打翻楚言彧的书籍看到过,那一笔一划的字可以说的上触目惊心!
少主动了凡心。不知为何,容云觉得楚言彧忽然变了些。又或许,是他看见的楚言彧变了些。
楚言彧不在,文亦在练习心法术法,容云不愿意待在十极山上,一路不用灵力,一点一点走下山。
一山的风景都不能入他眼。
他顺着自己的心意,走向了木屋。
又见到唐新昙,容云竟好像不知道怎么说话,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帮忙。见唐新昙愣住半天,容云又重复道:来帮忙。
女人这才点头,眨几下眼睛又笑起来:谢谢仙君。
不用。容云低下头去看被虫蚀过的木头,不敢看她。
唐新昙站在一边,看他一举一动都极有规矩,动作甚是好看,活像一个仙人。
好看到高不可攀。
仙君,容仙君?唐新昙弯腰。
容云这才偏头,手肘撑在一只膝上,下巴抬起凌厉的弧度。
两人对视,离得很远,却很近,近到似乎能听到对方的鼻息。
唐新昙先收住目光,看向木头:请仙君帮我坎些木头。
倒也毫不客气。容云笑。
不一会儿,容云飞快劈好木头,挥手之间干净木屋俨然立在那里。唐新昙忍不住赞叹:仙君好身手。容云:不敢当,叫我容云。
容云。尾音有些甜、有些糯。
唯一的月光斑斑点点描绘出她脸颊的弧度,如羊脂玉般的白净。
容云不常笑,可此时不经意笑起来,眼尾压下的柔和角度有些惊心。
不好看,却耐看的紧。
牵动着一颗近在咫尺的心。
可相隔不过数寸的另一颗心,又何尝不是?
唐姑娘,就此别过。容云心里牵扯的线不再藕断丝连,断得干干净净,门派事宜抽不开身。
唐新昙意外地开心,满脸笑意:仙君再见。
一个月后,容云还是能时时刻刻记得那一天。可他不会去找她。情爱这种东西,向来是最短又最奇,容云不愿再分心,只想一心放在门派上。
某一日,楚言彧居然回来了,满身是血地回来。
段醉安心疼难忍地替他擦拭,容云正巧没休息,也侍在一旁帮忙。
楚言彧向来是不让人碰,脾气臭:我自己来,你们下去。
容云无奈,跟着段醉安走出去。未成想被段醉安叫住:容云,你让言彧把药服下,这孩子总是不吃容云:少主有药。
拖你放他案边,总可以吧?段醉安把一黑色小瓷瓶放在容云手中,嘴角垂着,言彧这孩子我总不放心,我也不为难你,放他身边,不必说是我拿的。
容云见段醉安卑微到这个地步,又看到楚言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_(:D))_
第124章我身余热烈
楚言彧又处理事务到深夜,看也不看随手取边上的白瓷碗喝了一大口。
她几欲作呕,干咳几声,问门口俩人:这是什么?
容云要答,文亦抢先道:少主,十极派已经熄灯,就剩您这里。
楚言彧听着他说话,又喝一大口,清嗓子后道:抱歉,我忘唉,我不是叫你们回去吗?
容云见缝插针:少主,那汤药难喝,属下去重
楚言彧摆手:无妨。
见两人走后,楚言彧一下子跪倒在地,干呕出一堆黑漆漆糊状的东西,她发丝微乱,手撑着冰凉的石板,另一只手捂着心口,想咽下去,可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吐了满地。
她觉得又臭又恶心,随手用灵力移走,可一面手边又没有其他可以喝的,她只能翻几页书,小抿一口。
晚夜,她走上清音阁密室,继续开凿天花板的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