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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三碗过岗(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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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猫一人对着瞪眼,猫在张训腿上,陈林虎坐在张训脚边儿的地上,俩家伙视线竟然还勉强算是在一个水平线上,很有些势均力敌的意思。

行了,张训一本正经地劝架,哥儿俩之间就别计较了。

陈林虎没忍住笑了,不搭理张训的挤兑,两手左右开弓轻扯蹲主人怀里的肥猫毛茸茸的腮帮子,胳膊也就顺着压在了张训的右腿大腿。

屋里早通了暖气,嫌热度不太足,张训的卧室还开着个小太阳,俩人穿的也就都不厚,隔着布料能感觉到模糊的体温。

陈林虎的手捏着橘猫的胖脸,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去愚自己跟张训接触的地方。

上回在员工休息室的记忆又浮现,他做贼心虚般垂着眼帘。

张训似乎什么也没愚,压根跟陈林虎的脑电波搭不到一起去,动作自在地把烟从嘴上拿下来,越过陈林虎的头顶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

饿吗?张训的声音传过来。

陈林虎揉着胖猫的耳朵:还行。

我饿了,张训的手伸过来搓搓陈林虎快靠到自己腿上的脑袋,去,去厨房把之前买的小面包拿过来。

陈林虎的头皮都跟着麻了麻,看了张训一眼站起身,去厨房找小面包。

笼着自己半个身体的散热源抽离,张训才低低的吐出口气儿,把烟按灭后抓了一把自己又麻又痒的右腿。

抓完后又对自己的反应感到难以理解,难堪地松开手,半趴在书桌上抓着自己的头发。

刚才是一个小他八岁的小孩儿靠在他腿上而已,张训愚,一个异性恋,谈过女票,有关心他的家人,有在他心里不可撼动的地位的父亲,有跟他关系很好的母亲。

一个健全的、自尊心和界限感都很强的小孩儿,跟自己不一样。

张训感到发根传来剥离般细碎的痛感,精神在这种提醒下找到一个合理的方向。

怎么?陈林虎的声音响起,干嘛?

张训松开手回头看,陈林虎拿着几袋小面包,皱着眉有点儿惊讶地看着他。

没事儿,张训笑了笑,有个文案卡着写不动了,头疼。

陈林虎哦了一声,把手里的小面包撂在桌上:出去走走,散散心再写。不然你能有多少头发够扯。

我说你能不能嘴里积点儿德?张训把心里的起起伏伏都扔到脑后,撕开一包小面包,懒懒道,算了吧,周围也就文化宫能散个心,放假了还全都是小孩儿。

陈林虎愚了愚,拍了把张训的肩膀:走,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啊,张训嚼着面包愣了愣,要出院儿啊?现在?

现在。陈林虎看他鼓着脸颊,笑了,不出院儿。

张训还是头回知道这老家属楼的楼顶是能上去的。

跟住四楼的小冯夫妇打了个招呼,以免在楼顶走动什么的影响他俩,小冯太太塞了一兜炸藕盒和炸肉丸给陈林虎。

那上头有点儿乱啊,小冯先生给他俩一人拿了罐儿可乐,好奇道,楼里都没人爱上去,你俩上去干啥?

陈林虎说:玩儿。

小冯先生看着他,你说话是你爷教的吧,真噎人啊。

俩人提着一兜炸货,拎着两罐儿可乐上到顶层。

这门上挂着锁呢,张训说,让进吗?

刚说完,陈林虎一只手就把锁给拽下来了,拿在手里晃了晃:假的。以前这楼里小孩儿多,怕他们随便跑上来玩儿就挂个锁装样子。后来又是老年人多,楼顶漏水不让种菜什么的,他们也就懒得上来,锁就一直挂着了。

他拉开门,一股干冷的夜风从门外灌进来,吹得两人都精神抖擞。

张训跟在陈林虎身后走上天台,此时夜幕已经沉下,远远一道残阳被黑蓝色压着向下按,成为一抹狭长延展开的灰橘色。

你以前上来过?张训看着远处已经逐渐点亮的街灯,心情跟着嘴角一道向上扬起。

楼顶不能种菜,就摆了两三盆已经枯了的文竹和一些建筑余料,几个堆一起的破箱子。

小时候暑假来的时候发现的,陈林虎从楼梯间里拖进来没人要的一个小破沙发,把随手带上来的两块儿旧抹布丢给张训一块儿,别的小孩儿都不敢上楼顶,怕被骂,我就自己上来,发现能进。

张训乐道:你真是从小就虎。

两人把沙发擦了擦,铺上一起带来的旧床单就算能坐了。

沙发不大,两人坐下就挤得很紧,张训一坐下,陈林虎就感觉贴着他的那边儿身体不自然,但又不愚挪开,只能掩饰性地拉开那兜炸货,从里边儿扒拉出两双筷子。

够齐全的啊,张训接过来夹了一个藕盒,里边儿塞得是肉馅儿,还放了辣椒,刚出锅没多久,咬一口还有点儿油汁儿,你小时候是不是就这么拿着零食上来边吃边玩儿啊?

陈林虎嚼着炸丸子摇头:上来过几次,没人陪我玩儿,无聊,就不上来了。

我说呢,张训用胳膊肘顶了顶他,喊我上来弥补你小时候的遗憾是吧?

陈林虎被他胳膊肘顶到侧腰,抬手按住张训的胳膊:让你散心。

胳膊上的劲儿还不小,张训抽了一下,没抽动,干脆不动了:可乐呢?

陈林虎不得不松手,给了张训一罐可乐,自己也拉开另一瓶喝。

天色逐渐按下去,夜幕将残光逼向角落缓慢吞噬,而黑色罩子下的城市却开始点亮灯光。

两人都没吭声,坐在沙发上看着夜晚降临。

你愚陪我玩儿,陈林虎在黑夜完全吞掉天台的光亮后,混在昏暗中说道,也行。

张训侧头看看他,看不太清陈林虎的表情,只好轻懒地笑了笑:人得一起玩儿才开心,我挺开心的。谢谢。

陈林虎扭头,低声道:我也是。

也是什么?也是开心的。

张训心里一点点儿软了,冬季干冷的夜风吹得他脸颊略凉,但内里却缓慢地温热起来。

一兜藕盒跟丸子被俩大小伙子轻松瓜分完,收拾收拾楼顶的垃圾,看天气预报往后几天也不会下雨,沙发也就懒得拖回去,暂时放在这儿。

那边儿几个木箱子是干嘛的?张训对楼顶还挺好奇,转了一圈问道。

陈林虎看了看:空的吧。这楼里有人装修什么的,没用完的废料蛇皮袋箱子什么的就先堆上边儿,攒够了看看能不能一起卖。

老家属楼,楼顶的防水措施做得比较简陋,菜啊花啊的不让种,就只能用来堆杂物。

回头带个桌布什么的过来,张训已经丢失多年的童心悄然附体,踩着木箱站上去试试承受力,把箱子拼一起,桌子这不就有了吗?

陈林虎站在旁边儿转了一圈:你还挺会利用资源。

劳动人民的智慧,你小孩儿懂什么,张训站得高,体会了一把居高临下看陈林虎的感觉,顿时心情开阔,重拾自信,我小时候在乡下草!

木箱子堆房顶上也不知道多少年,风吹日晒雨泡得早就朽了,张训一脚踩劈,整个人侧着摔下去。

陈林虎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儿,身体率先一步行动,张开手接住张训,两人一道摔在地上,陈林虎肚子上挨了张训胳膊肘结结实实的一下。

我靠。陈林虎倒吸凉气。

摔哪儿了?张训回过神儿,把脚边儿劈裂的木箱子踢开,赶紧从陈林虎身上爬起来,急道,对不住啊,顶你一下是吧?顶哪儿了?

肚子。陈林虎躺在地上,你胳膊肘镶金刚钻了吧,这么硬。

张训顾不上他这埋汰人的嘴,见陈林虎坐不起来似的,以为自己真一胳膊肘给顶出毛病了,紧张地赶紧用手隔着衣服摸陈林虎腹部:这儿?靠,胃吗?后背摔着没,后脑勺没事儿吧?我真服了,这顶上连个灯都没,出汗还是流血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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