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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三碗过岗(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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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林虎正在心里骂骂咧咧,猝不及防后脑勺一凉,脖子上灌了雪,愣愣地站住了,放下手里提的东西摸了摸,后知后觉是被雪球偷袭,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张训,心想这人是不是疯了,竟敢往虎头上丢炮|弹。

跑啊,张训又团了一个雪球砸过去,不听人说话,跑啊!

陈林虎侧身躲开,单手抓起脚边的雪随便一攥,朝着张训砸,怒气冲天:你不是觉得丢人吗,我不碍着你还不行?

雪球攥的不紧实,还没挨着张训就炸开,喷了他一头。

张训抹了把脸,他不敢深想陈林虎话里的意思,也不知道陈林虎较这个劲是什么思想,憋得难受,心里挺委屈,抓着雪往陈林虎身上砸:我他妈不是那意思!我是让你当我没做那个丢人的反应,你听不懂吗?!

我不,陈林虎跟他对着炮轰,俩人在河边儿抄着雪打起来,记性好,忘不了!

张训是真让陈林虎给气着了,骂了好几句,陈林虎本来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俩人各自怀着不可告人的愤怒和憋屈。

大冷天的河边儿有俩傻逼顶着冷太阳干起仗,从以雪代炮到肉搏,最后也不知道谁先脚滑,俩人双双栽倒在河边积雪的草地上,还扯着对方衣领拿雪糊对方的脸。

我靠!你他妈往鼻孔里糊啊!张训打了一个喷嚏,按着陈林虎的脖子给丫按在雪地上爬不起来,脸上却被陈林虎结结实实地擦了一把白,咬牙切齿道,跟我比划你还下黑手,像话吗?!

你还往我脖子里灌冰碴子,陈林虎也吼,你像话吗?

说话的时候嘴里冒出哈气,跟脑袋都给气着火了似的。

张训见他这狗屁不通的样子就火大,恨不得真给这不知道他心里沉浮的小瘪三打一顿,他按着一直挣扎的陈林虎,压低了声音吼道:我是觉得让你瞧见我瑟缩那一下丢人,不像个大人、不稳重、没端住你眼里那个形象丢人!所以让你忘了,我给你敲失忆算了!

陈林虎挣扎的动作顿了顿,看着张训挂着雪的眉眼,心想你知道个屁的形象,你又不知道我是怎么想你的。嘴上却依旧很犟:不!

你他妈,张训拍了他脑门儿一下,恨恨道,活这么大是不是就不知道服软俩字儿怎么写?!

陈林虎脑门上挨了一下,跟火上浇油似地暴起一阵委屈。

他活到这么大,除了爹妈爷爷,谁给他委屈受他都拿拳头解决。但到了张训这儿,他砸雪球都不敢把雪球团瓷实。

结果张训还拍他脑门儿。

虽然不疼,但陈林虎简直要气疯了。

要是把这个前提忘了,陈林虎吼道,那我是因为什么理由抱你啊?

我就没理由了。

别的男生搂搂抱抱都可以没有原因,但陈林虎抱张训不行。

张训的喉头好像让雪给堵住了,他愣愣地看着陈林虎的眼,那双点墨似的眼里闪着让他想逃避的光,但张训却跟冻僵了似的挪不了身体。

瞬间的迟疑,没等他回过神,陈林虎猛地掀翻他,反客为主地把张训给压在了草地的雪上,喘着气儿扳回一城,气势汹汹地又问了一遍:你说啊张训。

张训说不出来,他被陈林虎的力道吓了一跳,这小子刚才能让他按地上纯粹是经验不足,现在逮着空挡反击,任凭张训再滑头,都干不过陈林虎凶悍的蛮劲儿。

他也说不上是累还是惊,心跳的快从胸腔里蹦出来,陈林虎的脸离得太近,急促的呼吸间哈气融化彼此脸上的霜雪,露出清晰的五官,好像一切都明明白白,再也不要隔着什么。

寒天冻地里温度因为距离的缩短而猝然升高,陈林虎头一回如此近地看到张训的眼睛,没有戏谑笑意和任何烦躁,茫茫然如同蒙上雾气,从雾里在看他。

嘴唇微微张开,喘着气儿,唇瓣在雾色的哈气中湿润。

陈林虎的脑子里嗡的一下,全白了。

鬼迷心窍不过如此。

福至心灵不过如此。

他好像将来一年的直觉和冲动都提前到了这一刻,头不由自主地向下,挪了一毫米,又挪一毫米。

张训的呼吸都快停了,恍惚间以为又是让梦魇住了,心里一会儿疯狂地想要逃窜,一会儿又跟让门夹了脑仁似的按兵不动,好像要等陈林虎的嘴唇落下来,才肯让梦醒来。

一声摔炮的声音猛地响起,惊雷般炸在两人耳膜和心脏上。

河边一家三口走过来,小孩儿正拿着一手摔炮边走边玩儿。

陈林虎还没反应过来,张训就跟让炸着了似的猛地推开他,自己蹬着地,向后一口气倒退了一米多才停下,惊恐不安地大口喘气。

陈林虎跌坐在雪地上,愣愣地看着对方,脑中一片乱麻,但一个念头却自混乱中杀出我可以亲他。

这念头如同什么侵入物种,一落地就疯了似地一通猛长,挤过所有惶惶,碾压一切猜疑,顶着陈林虎的胸腔,把他整个人都给顶得圆满起来。

但对上张训惊慌失措的表情,陈林虎胸口的起伏又缓了下来,怔怔地低声道:张训

张训心里惊涛骇浪,第一反应是先去看周围,除了那走近了正往这边儿好奇看的一家三口外,河边暂时没别的什么人,桥上的车来来往往,也没谁停下来过。

我他妈是疯了吗?张训难以置信地想,我想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你自己搞砸一回人生还想拖着谁一起重蹈覆辙?

陈林虎又喊了一声:张训

走了。张训猛地站起身,后背头上的雪漱漱落下,他摸出烟点了七八回都没点上,干脆不点了,捞起散落一地的零食塞回塑料袋,再闹就得感冒,先回去,饭到家再吃。

陈林虎还坐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张训,胸腔里翻涌着大块大块的情绪,恨不得再把他按回雪地里:为什么?

因为我他娘的快冻死了!张训咬着烟,从牙缝里往外挤话,你当这是什么地方,雪地里滚一圈儿回去就得感冒。快点儿爬起来走人。

陈林虎坐着不动,目光跟刀子似的,要把张训伪装的面皮刨开,看看其下到底是什么表情。

那一家三口越走越近,张训不敢想刚才他们看见了什么,以为他俩在干什么,只知道不想让人看清陈林虎的脸,深吸一口气吐出,放缓语气:这有人看着,人多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行吗?

陈林虎揪了把混着雪的枯草,暗暗把自己的冲动都发泄掉,才站起身,拎着东西跟张训一起离开河边。

因为不打算再在外头吃午饭,张训直接打头往文化宫走,要穿过去直接到西门那边回家属院儿。

陈林虎没什么意见,只恨不得路越短越好。

两人滚了一身雪,都是火力正大的年纪,没走几步就化成了一身水。

张训身上冷得厉害,却无暇担心感冒不感冒的问题。

越往前走,张训的脚步就越沉,他胡思乱想地在脑内编造一个又一个借口,后背却被陈林虎的目光刺得挺直。

张训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他不是陈林虎这个年纪的毛头小子,刚才的气氛是什么意思他明白,真恨不得是一场梦,醒来无非是自嘲和沮丧,不需要面对灵魂深处的那点儿悸动。

两人心思各异,走在同一条路上。

直到西门的石狮子都近在眼前两人都不发一言,沉默差点儿压垮张训,手机铃响的时候他如蒙大赦,看到陌生号码也心甘情愿地跟广告推销诈骗传销聊聊,立马接通,叼着烟含糊道:喂?

电话那头传来张诚的声音:我在宝象,能见个面吗?

兜头而下的冰水让张训打了个哆嗦。

陈林虎敏锐地察觉到张训的身形顿了顿,皱眉开口: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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