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纵立在池边:“我开的池,你立阵引的泉,养神魂的。”
明心磨磨蹭蹭,燕纵也不催促,耐心等候。
大部分时候他不会给明心带来压迫感,他看她的眼神没有黏人的缱绻依恋,就像藏在匣里的宝剑,克制守礼,只有偶尔游离在灯火阑珊之外的驻足回眸会让她记起,哦,这个人爱慕她。
这样的爱慕似乎不浓烈,担不起‘耗费心力复活’这样的理由,但却能不经意间被明心接受。
水雾将仅有的月光隔开,泡过温泉,明心绕回到巨石前见到等候着的燕纵,飞舞的萤火虫明明灭灭落在草地之中。回程的飞剑上,依旧是一前一后,只是相比来时沉默得多。
燕纵顺着风不着痕迹地拨开明心飞舞的发丝,清楚地看到那株从血肉里生长出来的花苞的最外层花瓣,正凝珠带露颤颤巍巍地打开一条小缝隙。
明心忽地问:“我的神魂很不稳吗?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神魂不稳是有许多的后遗症,昏睡,痴迷,严重还会妨碍寿数。
身后她看不见的地方,克制守礼的燕纵微微垂眸,将漆黑如海的眼眸淌过的未名之欲掩盖,他轻轻松开挽发的手。
“你和别的不一样,这具身体是你原本的身体,契合你的神魂。两百年前,你的神魂被打碎,是以我为基,经逆阵强行铸成,你想起一点记忆,身体就会成长一些,直到你都想起,就会变回你原本的样子。”
*
回到飞舟上,燕纵依旧。
明心却在当夜做了很长一个梦。
梦里是她的母亲。
她是胎穿,有出生的记忆。她的母亲是一个很温婉的修士,一支小银簪,一身月牙白裳,爱笑爱游历,与她父亲站在一起就像一幅画一样;她的父母恩爱,两人陪伴着她度过昏昏睡睡的婴幼儿时期,直到某一天,总是笑着的母亲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闯进门抱起她嚎啕大哭。
自那以后,她不再被许可离开院子。如水的天材地宝送到她面前,却很少有人能进来,就连她的父亲都不能轻易见她,哭泣的母亲就像一个守卫宝藏的恶龙,恐惧地杜绝任何失去宝藏的危险,却又不知在为已经失去的什么而日夜悲鸣。
偶尔也有能见到父亲的时候,也很爱她的父亲在难得一见的会面时,总会抱着她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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