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一眼时间,安抚顾舟道:嫂子你别急,医院中午十二点下班,所以十二点之前肯定结束,要不你过了十二点再打,就能联系上了。
顾舟没接这茬,又问:他几点去的?
呃早上过来打了一下卡,见没什么事就去了,大概是九点刚过吧。
九点到十二点,已经快三个小时?
这未免也太久了。
顾舟皱着眉,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起身要走:你别管了,我去医院找他。
您知道哪家医院吗?
知道。
除了他们常去的那家私人医院,不会再有其他地方。
顾舟走到门口,助理又叫住他,犹豫着说:那个嫂子。
有话就说。
我的意思是,您去接他的话,最好别问他关于心理咨询的事。
顾舟回过头:为什么?
助理:我也说不好,有时候他从医院回来,状态就会变得有点奇怪,或者是情绪低落,或者是不耐烦当然只是偶尔,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了,也可能是我多心。
顾舟看他两眼,心说这位助理倒是挺细心的。
他点头道:我会注意。
顾舟离开公司,驱车去了医院。
这个点正是堵车的时间,五分钟的路程他开了二十分钟才到,等他站在心理咨询室门口时,已经是十二点过五分了。
医院门诊已经下班,他问了一下,得知傅沉的心理咨询是九点半开始的,原本预计十一点半结束,但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来。
不知道几点结束,顾舟只能在外面等,他凑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那就应该是一切正常。
于是他背靠着墙倚在门口,开始摆弄手机。
之前给傅沉发的消息还没回复,傅沉肯定还在关机状态,说起来,这么久了他一直都没在傅沉做心理咨询的时候联系过他,估计是傅沉不想他发现,特意选在了早上。
而他一般要快十点才起床,如果心理咨询是按正常时间,八点半开始九点半结束,那就刚好能把时间错开。
就算错不开,偏巧他在那个时间联系傅沉的可能性也很小。
今天他起得早,傅沉不明原因结束得晚,这才被他撞上。
顾舟百无聊赖地摆弄了一会儿手机,随手把傅沉的备注从【傅万层】改成了【傅亿层】,正想着要不打把游戏,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
他迅速把手机揣回去,一回头,看到打开的门缝里露出一只手腕,腕上戴着那块眼熟的腕表。
傅沉开了门,却没立刻出来,而是扭头在跟里面的人交谈什么,顾舟也没开口喊他,戳在原地等。
结果因为他没开口,傅沉也没留意到门外有人,结束交谈的同时开门而出,完全没看路,余光发现门口有人时已经晚了,惯性让他整个人撞在了顾舟身上。
顾舟也没想到他会撞上来,忘了躲避,两人结结实实撞在一起,顾舟下意识伸手去挡,手指关节却刚好磕在傅沉的手表上,疼得眼泪差点下来。
他被撞得后退两步,傅沉情急之中伸手扶他,原本抱着的东西一下子掉落在地。
没事吧?傅沉有些惊慌,一把将他扶住,你怎么来了?
顾舟甩了甩手,弯腰去捡掉到脚边的东西:没事。
傅沉见他要捡,忙道:我来。
然而顾舟的指尖已经接碰到了它,他视线一凝,定格在那样东西上面。
似乎是一本咨询记录。
复印的,装订成册,本来最上面有一张白纸,掉在地上时白纸被掀开,露出第一页的内容。
匆匆一瞥之间,他看清了上面的几行文字,紧接着瞳孔收缩,整个人骤然僵住,就保持着这个弯腰的姿势,忘了将它拿起来。
傅沉的手紧接着伸来,将那本记录从他指尖抽走,并扶住他的胳膊:顾舟?
嗯顾舟回过神,慢慢直起腰来,有点低血压。
傅沉皱眉,不确定他有没有看清上面的内容,但还是优先询问了别的:要紧吗?
没事,顾舟下意识地回避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微微抿唇,你今天怎么这么久?我打你电话你关机,问了你助理,才知道你在这儿。
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本来是想问问你中午想吃什么的,结果一直联系不上你。
傅沉皱起的眉头松开了一些,解释说: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做心理咨询,就聊得久了些。
他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咨询记录:这个是我管咨询师要的,从第一次到最后一次的记录都在里面,我想着以后不再来了,就让他给我复印了一份,如果以后有需要,还能再看看。
顾舟压低声音:最后一次?你的病好了?
傅沉摇头。
那为什么
心理咨询已经不能再给我提供任何帮助了,再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顾舟沉默了一下:哦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快回家吧,傅沉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本来我说中午不回家了的,既然你来了,那我还是回去。
顾舟没再说什么,跟他一起离开医院大楼。
傅沉本想让他上自己的车,顾舟却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我开车来的,要不咱们各开各的?
傅沉今天没带司机,现在让司机过来还得等,他想了想,同意了顾舟。
他把那份咨询记录扔在副驾座位上,皱着眉,视线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又掏出手机,开机,看到了顾舟之前给他发的消息。
这份记录,本来是不应该让顾舟看到的。
他都编辑好了定时短信,想着如果十一点半没有结束,就自动通知顾舟,却没想到对方提前联系他,发现他手机关机。
那么多次都没出事,偏偏是这最后一次
傅沉叹口气,觉得刚才顾舟可能是看到了什么,既然天意如此,那他只好再坦白一些东西,反正那本记录里的内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正想着,半天没发动车子,而顾舟那边,同样也是面色紧绷。
他刚才看到了咨询记录第一页的内容。
虽然短短几秒,他只看到了其中几行,但这几行字包含的信息,却出乎他意料。
他记得那几行字大致写的是:我总是反复做同一个梦,我梦到那是一个雨夜,他的车停在人工湖边,他倒在车灯光里,我冲向他,想把他从地上扶起,却看到他闭着双眼,唇边、衣服上全是血迹
后面的内容顾舟没来得及看,但仅仅是这一段,已经让他心如擂鼓,心绪纷乱如麻。
怎么回事?
傅沉描述的他,肯定是指自己。
而这个梦里的景象,分明和他前世死时的景象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
顾舟慢慢地抽了一口冷气,他忽然回想起来,自己死前听到的声音。
都说人死时最后消失的是听觉,他现在还很清楚地记得,他当时听到了脚步声。
他原本以为是巡夜的保安,难道不是保安,是傅沉?
如果是傅沉
他怎么会知道前世他死时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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