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不必客气，都是乡里乡亲的。

第十六章还价的艺术

这么些天过去，乔知已经完全淳朴化了。

柔顺有光泽感的长发被简简单单扎成了一个马尾，身上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虽然扣上了最上面的那颗扣子，可因着这衬衫不很合身，还能看见她纤细修长的脖颈。

秦树礼的目光并不冒犯，就那样注视着乔知，眼神很是清澈。

小卖部的老板娘是个眼光毒辣的，一忽儿看看乔知，一忽儿又看看秦树礼，眼珠一转就笑了起来：瞧瞧瞧瞧，咱们青山村就数你们两个刚来的小同志长得最俊了。

这话说的卢秀英也爱听，不住的点头显得很是受用。

乔知有些羞涩，秦树礼却像是听惯了这些夸奖，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婶子就不要取笑我们了，不知道这边还有没有顶针了？要是有手电的灯泡也给我拿上两个。

生意上门，老板娘哎了一声就去店铺里边找了，边走还边朝着卢秀英道：乔山家的你也跟我一起，还有些好看的布头在家里呢，一会儿你好好再挑挑。

那乔知你就在这边站着等等舅妈。说完卢秀英就跟着篮板娘一起进了小卖部里头。

门前一下子就剩下乔知和秦树礼两个人，这一男一女站在一块的要是从前可能还要被人诟病，但现在总算是开放些，没有那么多嚼舌根的人。

过不多久就要上学了，你的文具都买好了吗？这次倒是秦树礼先开了口说话。

乔知摇摇头：我姐他们说过几天就去省城里边买，你呢？

其实铅笔本子啊什么的小卖部里也不是没有，乔家的孩子们就是想找个借口去省城逛逛罢了，乔知自己其实也挺好奇的，关于八零年代的省城是个什么面貌她自己也想见识一下。

秦树礼垂头看着乔知的眼神微微亮了一下：要是去省城的话能带我一起吗？我刚巧也想去城里买点东西。

这

乔知听完犹豫一下，自己是同意还是拒绝呢？

看来是有些唐突，见乔知不说话，秦树礼便又开口了，只是眼神下垂的样子看上去有些落寞，我在青山村只认识你和你表哥，再就是安老师家的千金安芷如，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人了。

其实

这一席话说的乔知只好换位思考了一下，想着秦树礼其实不过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在青山村初来乍到的，和自己处境相仿，自己好歹还有乔家那么多表哥表姐，可是秦家却只有他一个，心下就有了计较。

我回家了跟我哥哥姐姐说说，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决定好了的乔知抬头看向秦树礼，心里又觉得自己这个决定还不错，至少带着秦树礼就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亲妈安芷如受蛊惑了。

秦树礼笑了笑说了句那就好。

可这么一笑倒是杀伤力颇高，乔知赶忙转移了自己的视线，心脏有些蹦蹦乱跳。

又觉得自己好像离秦树礼有些近，赶忙也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将乔知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秦树礼依旧还是笑，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儿，老板娘拿着一个崭新的顶针并上两只小灯泡走了出来：喏，这是你要的东西。

货到付款，秦树礼从口袋中拿出两张折好的纸票交给了老板娘，才从人家手里拿走了自己要买的东西。

麻烦婶子了。

以后就是一个村子的人了，千万别客气。老板娘手里拿着钱笑嗔了一句。

秦树礼点点头，又将视线转到了乔知这边：那就等大朗的消息了，我东西已经买好了，就先走一步了。

乔知自然是点头：秦大哥再见。

秦树礼转身便离开了，乔知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像一个白杨树，心中觉得未来他英年早逝着实是天妒英才。

这小子长得真像他娘，也不容易。老板娘小声嘟囔了一句，倒把一边的乔知说的云里雾里的。

可扎眼老板娘就神色如常了，乔知也不好多问什么的。

就这么些吧，给孩子们做书包尽够了，剩下的还能用来做些缝补。卢秀英也挑好了布头出来了。

手里拿着几块布头，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老板娘稍稍翻看了一下便给出了价格：这么多一共一块三毛五。

乔知暗自觉得自己以前喝十块钱一杯的奶茶属实有点罪恶。

我家什么东西不是从你家买的，你就着五分钱也要跟我算呐？卢秀英眉毛一挑，手里拿着布头往老板娘面前送了一送。

老板娘也是老油条了，脸上笑的更灿烂了：我也知道你是熟客，就比如这块花布，我卖别人都是三毛七，卖你就三毛五，你要是再还价我这生意可真做不下去了。

开始了开始了，乔知眼睛开始发亮。

你还好意思说，前些阵子在你这里买醋，卖我和卖李大嘴的怎么就差了两分钱？我都没跟你计较，今天这五分你怎么也得给我减了！卢秀英显然也不是什么新手，说起价来叭叭儿的。

天地良心，要是不给李大嘴便宜她能从早上一直跟我叨叨到晌午，那我这生意就真别做了！

那你这意思嫌我不会说话呗？卢秀英嘴巴一撇，佯装不高兴。

老板娘不服：你家里都要供四个孩子上学了，就这五分钱你还跟我唠这么半天？

卢秀英继续发功：我还当你不知道，送四个孩子上学了，不就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吗？

老板娘也是没辙了，只好把那五分钱给去了：你也是个厉害的，罢了，这五分钱也就算了，以后买东西可不能去外头买昂！

乔知默默给卢秀英鼓掌，奶奶果然是名不虚传。

价格都给减掉了，卢秀英自然点头称是，但具体会不会执行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待在一边的乔知主动伸手帮卢秀英拎篮子，老板娘注意到她，又朝着卢秀英挤眼睛：村子里都说你们家三个能上学是托了你外甥女的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卢秀英面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吧。

第十七章背后嚼舌根

拎着篮子不做声的乔知其实也清楚，乔家一下子要送四个孩子去城里头上学，村子里肯定会有一些不同的声音。

料想卢秀英也有预料，因此听老板娘说起的时候才能面不改色。

你这说话我怎么听不太懂，啥叫是也不是啊？老板娘知道卢秀英在和稀泥，便进一步追问，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啊？你小姑子家应该挺有钱的吧？

在没读过什么书的人眼里，在国外待着那应该就是有钱的象征了。

这话卢秀英说啥没用，乔知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口给这位老板娘婶子做一下普及：国外也没有婶子想的那样好，什么地方不都有穷人富人，我家要是真像婶子以为的那么有钱就好了。

说哈还是要有说话的艺术，要是一味的装穷想来人家也不会信，模模糊糊的留下这么一句叫人家自己揣摩才是正道。

卢秀英拍了拍乔知的肩膀似是在赞扬她的解围：瞧着这天阴沉沉的估摸是要下雨，我们就先回家收衣服，不跟你多唠了。

说完便带着乔知家去了。

走路上又怕乔知多虑，卢秀英就又多叮嘱了两句，乔知也都应了下来。

回到家的时候雨点果然就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乔知和李雪娇两个一起把衣服给收了回去。

随后就端了板凳坐在堂屋看外头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