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源死后,秦昭如半疯了。
秦昭如一个从不信鬼神的人,变得疯狂轻信各种大仙巫婆被骗光所有钱财。她坐在神像前,闭着眼,所有念想只剩再见南源一面。
香火缭绕里,她看似平和,却因见不到南源而落寞得浑身发抖。在一片喧嚣热闹中浑身冰凉得如坠阿鼻地狱。
有人告诉神婆说,秦昭如是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能不惹最好。
神婆不屑:先前再英明神武,现今不过是个半疯半傻,无亲无友的女子,不欺她,欺谁?
秦昭如哭的时候,孟步青跟着抽泣起来。
她一边擦掉眼泪,一边努力看清接下来的剧情。
全是回忆杀。
比方说:
秦昭如看见南源过来,急急忙忙藏回手指间闪烁亮光的雪茄。
秦昭如被授予军衔,躺在床上幻想南源
秦昭如总会放纵,诱哄着南源做一些她想做,但不敢做的坏事。
还有,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里,她会翻阅南源送给自己的日记本。
上面记着两人同窗时的光景。
有次在学堂里做坏事被老师捉住了。
南源的日记里写道:
当众批评,应当是羞惭的,我们俩的名字连在一起念,老师的声音低沉又严肃,像在宣读一份郑重的情书。
我低下头,脸红得发烫。因这暗自窃喜而愈羞愈惭。
看到这行日记,孟步青哭得更大声了,被以前甜得嗷嗷叫的画面和现在深渊孤寂的反差,刀得心脏一抽一抽得疼。
她丢掉手机,从抽泣变成嚎啕大哭。
哭了几声,想起来家里还有别人,才捂住嘴巴小声抽泣着。
漆玟你没有心!!!
孟步青边捂嘴边哭,最后哭得脑子发胀。
她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打算倒杯水再去客厅里坐坐冷静一下。
走到门边,门刚好被敲了两下。
你怎么了?
季婉的声音,几分担忧,在夜色里显得温软软的。
孟步青吸了吸鼻子,赶紧拽起衣服下摆抹了把花脸,打开门说:没什么,刚跟人打完游戏。
季婉盯着她,若有所思:你把自己菜哭了。
不是!孟步青难得有点羞恼,我是看了点书,被感动到的!
侧过身,从她的身子和门缝间钻过去。
孟步青跑到厨房烧水喝。
身后,季婉竟然跟了过来。她有点体贴地帮她拿了个杯子:什么书?
孟步青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看的是百合小说。
她模糊着说:一本民国背景的爱情小说,有个角色,她的爱人被日本鬼子的飞机炸死了!忍不住低低讲了句脏话,妈的
话落,又吸了吸鼻子。
因为这个哭的?
嗯
光线昏暗里,孟步青似乎看见她唇角弯了弯。
一闪而过,她怀疑自己看错了。
因为下一秒,季婉抬手轻拍她的肩安慰道:别再想了,稍微喝点水,休息会儿该睡了。后面的剧情总是会变好的。
低沉又轻柔的嗓音好听极了。
孟步青注意力被转移,沉默片刻,好奇地问:你不觉得我都这么大了,为了小说那么激动,很幼稚吗?
没,季婉闷笑,觉得你很可爱啊。
孟步青仔细端详着她。或许是夜里,朦胧月色投进没有开灯的室内,她看着格外温婉,完全没有白天的绵里藏针。
你今晚怎么那么温柔?
没有啊。依旧很耐心的声音。
孟步青反应过来。
她肯定是看自己心情不好,所以才那么友善关切。连烧水都要凑过来看看。
还主动地帮自己拿杯子。
孟步青对她的好感陡然间倍增,扬起脸,干脆张开手臂撒娇说:那你能抱一下我吗?
季婉愣住,没答应,一时也没说不可以。
目光闪烁了下。
孟步青管她在犹豫什么,没拒绝就是同意。她上前半步,伸手搂住季婉的腰,盈盈一握,怀中的躯体温热又柔软。
心中的空虚都被填满大半。
不由喟叹道:你真好,一点也不恶毒,跟漆玟那种没有心的女人不一样。
季婉保持着沉默。
第9章
翌日。孟步青被电话吵醒,哪位?
她闭着眼,刚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听见电话那头左晓云的殷勤呼唤:看见群里消息看吗?快点来学校,张良飞回来了,今天的数学分析是他上,千万别缺勤了!
孟步青反应好几秒:几点的课?
现在就要起床出门了!
行吧。
孟步青结束掉电话,拧眉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窗帘缝里透着清晨薄薄的天色。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脑袋麻木地换上要去学校的衣服。
她做好早饭,把季婉的那份塞进微波炉。
正想着要不要找张便签纸写点什么。
看见季婉下楼了。
那么早,要出门吗?
嗯,孟步青打了个哈欠,有个很麻烦的老师,他的课必须去。
孟步青自己把老师分成两类,有一类是她最害怕的,他们教学认真要求严格,期望每个学生都成材,考前不给范围考后不给放水,甚至光考试好也没用,连出勤都纠着不松。
幸亏大多数教授都是后一类,他们挺负责地上课,差不多地给点范围,再差不多地放放水。虽然对好学生关注有加,但对学渣也充满了不必太过为难的人文情怀。
孟步青运气好,很少碰到严格的老师。
这学期的必修课,老师原本是个相当恐怖的大佬教授,可大佬太忙,从开学到现在一直都在出差开会。代课的年轻讲师很好糊弄。
所以她开学到现在,只上过一节课,点名签到作业这些全靠同学帮衬。这次大佬教授回来,以防万一,不得不亲自出席一下。
还记得自己是哪个专业的吗?季婉语带调笑。
当然记得,孟步青提起书包,语气散漫道,就是专业楼在哪里有点忘了。
那你跟着同学进,别走错教室了。
好的,我会注意的。
孟步青挥挥手,久违地背着双肩包出门。
她进了学校,拿手机看课表,才发现高良飞的那节课在下午。
小妮子骗她。
灿烂的阳光扑到脸上,孟步青眯了眯眼,低下脸,顺着水泥路慢悠悠地往理学院方向走。
路过音乐学院,看不见练琴人在哪儿,却能依稀听见几下被风吹得破碎的小提琴声。大树底下的野花流露出一些春天的风景。
她走进教室,这个点,教室里只有几个人。
今天有考试吗?后排的男生看见孟步青,第一反应就是转过去问旁边的人,还是有什么大事?
啧,孟步青坐在另外一边,跟他们间隔一条走廊,摘下书包,没考试我就不能来听听课吗?
你放心,次次点名都帮你勾上了。
连报学号上去答题,狗哥都替你顶住了。
几个男生望着她,挺开心地说,难得来一趟学校,要不要请我们吃饭?
孟步青扬唇笑了下:行,那我们等会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