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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她的话多么安慰人。

而是她的存在本身。

好,我加油。

天色灰蒙蒙的,早课的时间还没到,阶梯教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孟步青昨晚联系好的几个高绩点的学霸,专门抽空帮她答疑。

熬夜学习的结果,她漂亮脸蛋上挂着两个气色不佳的黑眼圈。

左晓云打着哈欠说:加油呀,你基础很好的,努努力肯定能进前十名。

求求你不要闭着眼乱说了,孟步青苦着脸,听着像是嘲讽人。

左晓云秀嫩的小脸蛋写满无奈:不要丧气嘛,区区一个期中考试而已有什么难的,我们那么多人教你,平均一下也能前十了!

她自己的数学分析,上学期是满分的成绩。

对啊,怕什么,等会儿把你的那些知识点补完,计算力稍微练练就出来了。说话的女生叫李雅雯,是第二个考满分的人。

那么难的考试,还算是孟步青擅长的科目,她拼尽全力才考到及格分。班级里通宵学习的同学一大半都挂科了。

竟还有两个人在考满分。

人和人的差距就是比人和狗都大。

孟步青翻了个白眼,她左手支撑着脑袋,注意力全在复印讲义里的公式上。没空叫她们把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改掉。

距离上课还有一会儿,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人了。

孟步青的私人补课时间结束。

等会儿请你吃饭,左晓云小声说,之前那个奖学金已经发到卡里了,我们去吃点好的!

孟步青有气无力地说:好啊,我要宰你一顿。

行行,所以你想吃什么?

孟步青说:都可以,我没多余的脑容量去想了。

那我们

左晓云刚要说什么。

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云云,等会儿我们几个要去吃日料,你要一起去吗?

啊?左晓云转头,看见自己的几个室友,赶忙说,不了不了。

为什么不了?你不是刚发奖学金吗,拿去吃点好的东西啊。

左晓云讪笑说:算了吧。

怎么就算了,为首的女生抱起手臂,正好站在阶梯教室的高一级台阶上,居高临下地说,你不会又想把钱寄给家吧?

抱歉,孟步青侧过身,胳膊肘搭靠在左晓云的右肩上,她抬起眼,语气带着浓浓困倦,这个人今天已经被我提前预订了。

哦,原来你们已经约好了。

几个女生闻言没再纠缠,点点头迅速找好位置坐下。等待上课了。

怎么回事,孟步青悄声问,你就拿了那么点的奖学金,她们还惦记着要叫你请客不成?

不是的。

左晓云摇了摇头,明显有一个欲言又止的停顿,却还是没说话了。

到底怎么了?孟步青放下笔,脸趴在桌子上仰望她,用一种半截身子入黄土的沙哑干枯声音说,没力气猜玩猜心小游戏,速速坦白一切。

左晓云莫名被她的语气逗笑。

笑完,抿着唇说:是应该告诉你这个事情的。

孟步青淡淡的:嗯。

左晓云也趴在桌上,跟她贴得很近,用气音说:我妈妈,其实不是我的亲妈。

孟步青控制着惊讶的表情没有流露在脸上,继续嗯了声。

然后呢?

也没怎么其实是想瞒着所有人的,前几天不小心跟程佳雯说漏嘴了,然后我们整个宿舍的人都知道了。

孟步青眼珠子一转,回想她们刚才的话,大致猜到了些原因。

左晓云声音很低,长睫低垂,侧躺着的脸庞半明半暗的,然后,她们都说我不应该往家里寄钱的,要考虑自己,早点为自己打算。

她们说,妈妈平常对我那些小恩小惠,就是为了让我长大后对他们死心塌地,是想要吸我的血。说我已经在被吸血了,自己还不觉得。

孟步青观察着她的表情,你完全不赞同她们的话。

嗯,大概三四岁,我亲妈就跟我爸爸离婚不对,他们根本没有领过证。我亲妈十六岁打工的时候跟我爸在一起,意外怀孕生的我,养了我大半年,最后她趁着天黑收拾好东西走掉了。

女人走前仔细地打包走了自己的物品和家里一半的存款,拉黑男人的所有联系方式,只留下了一个女儿。男人打不通电话,也没有想过要去找。

两个人本就是在外面打工相识,搭伙过日子而已。

他这个粗糙的男人并不会带孩子,于是把女儿送回老家给年迈的父母养着。又过了几年,存够了钱,家里张罗着帮忙安排了相亲对象。

见了几面,谈拢彩礼钱后结婚了。

左晓云终于又有了个妈妈。

左晓云说:爸爸生病去世的那年,我刚七岁,妹妹才出生。本来就穷的家,更加穷上加穷了。我爷爷家不肯要我,也不肯给生活费。

孟步青默默地听着,喉咙滑动,惊异的情绪一直蔓延在心底。

她一直以为,左晓云那种是家庭完整的,被长辈们呵护宠爱着长大的女孩子。毕竟她那么纤细文弱,跟陌生人讲个话都会紧张到脸红。

是你继母把你养大的?

嗯。

她肯定对你很好。

嗯,左晓云回忆着说,其实我亲妈是跟她同村的,有段日子,实在缺钱,她打听好我亲妈哪天回村,让我演戏卖可怜要点钱,说要到了就给我买糖葫芦吃。我还记得那天

那天,她大清早就背着竹筐,到城南的外婆家那边打猪草,一直晃晃悠悠待到天快黑也没能碰见人。

后妈来找她,问清楚之后,故意提声骂她怎么一整天就打了这么点草。

她那大嗓门,很快嚷出来一圈人围着。

左晓云的亲妈终于被看热闹的人叫出来了。

她走过去,瞥见背着的竹筐里,整整一天只打了半筐猪草半框里又半框是杂草,再一看小女孩子的手,细白幼嫩。

大冬天的,手上干净得连个冻疮也没有,就知道平日里是不干活的。

她抱着手臂闲闲地对后妈说:女娃子,懒就该打。

左晓云的后妈愣着半天。抬脚踹她的竹筐上,又大声呵斥。

亲妈在旁边冷眼看着。

小女孩明知是演戏,还是吓得哭出声。在她那撕心裂肺的哭泣里,还是后妈先绷不住,弯下腰,把她搂进怀里,又是揉又是哄的。

钱,当然,一分也没要到。左晓云忽然有点哽咽,她努力憋着泪平稳地说,然后我后妈抱着我,气呼呼地回家了。回去的路上还是给我买了两个糖葫芦。

孟步青见状摸摸口袋,准备随时给她递纸巾。

其实长大,再回想,那时候要钱应该是骗我的,其实是想让亲妈把我接走的。谁知道我在他们家的门前晃荡了一天,连门都没进成。

说到这,左晓云没哭,反倒还傻兮兮地笑了下,她没办法啊,才又把我带回去了。

就这么养着。

过年,后妈给妹妹买新完衣服,钱已经不够再买一件了。她看向左晓云的眼神里都是小心翼翼和羞愧内疚。

隔年,工厂涨了百来块工资,终于能攒下点钱。她立刻献宝似地捧来一件崭新的羽绒服,说,这件是牌子的,比之前妹妹的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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