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锦道:这还差不多。她转过去跟夏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别看老张一把年纪,年轻时候风靡万千少男少女,这调酒的技能还是专门为了追对象学的,老张你说是吧。
吧台后面的老板横她一眼,幽幽地说:那你现在也打算学吗?
盛锦望着夏末笑起来,这可不兴学,我可不想将来女朋友没追上,反倒开起酒吧来了。
说罢又仿佛自己给自己逗乐了,低低地笑了好半天。
老板无视她这促狭鬼,将手上调好的一杯推到夏末面前,道:小姑娘,这杯你的。
盛锦打量着,随口问道:看着不错,你给它取名字了吗?
独一无二的爱。
老板面无表情地说。
盛锦啧啧地叹道:独一无二的爱,取个这么土的名字,老张,怪不得你这里生意这么差。
土不土的不重要,主要是真诚,老张将刚调好的另一杯放在她面前,来,你的真诚之心。
盛锦迫于现状暂且接受了老张朴实无华的名字,行吧,全世界我的心最诚。
她向夏末举杯,冲夏末挤眉弄眼,半开玩笑地附耳悄声说道:来吧,我独一无二的爱。
夏末动作一顿,失手打翻了杯子,酒液洒了一地。
抱歉,我刚才太不小心了。
夏末的道歉让盛锦嘴角浮现出饶有兴味的笑道,盛锦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对我的亲近反应这么大。
都说两个人太熟悉了,会对彼此无法产生新的兴趣,盛锦不信这说法,她每次看到夏末,再糟糕的心情都能有所好转,只想一辈子黏着夏末不分开,可她担心夏末不这样想,她既庆幸自己很早就认识夏末,又担心夏末认识她太久,对她没了激情和期待。
*
朋友圈里又有了新热闹,接连不断有人很笃定地表示自己看到了小盛总在和夏末约会。
盛锦的各个社交网络账号上时常有夏末身影的出现,如果有段时间没出现,那才叫奇怪。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盛锦的账号画风变了,提到夏末的时候不像之前那样直接说名字,而是用她,要是有照片,那也绝不露正脸,暗搓搓来张模模糊糊的侧脸,来张背影,甚至只有一只手。
当小盛总突然开始半遮半掩,事情就迅速变得不对味起来。
有人顿悟了,有人开始愤怒。
过去这么久,谁不知道盛锦和夏末之间的关系正直得不能再正直,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仅限于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她们的关系要是能进一步,那早就进一步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所以传这种谣言的人是多么用心险恶,居然敢用造谣两位女神性向的方式让他们望而却步,高岭之花一样的夏女神怎么可能会对小盛总这样的俗人莽夫动心!而小盛总又怎么可能会为了和闺蜜谈恋爱放弃外面的花花天地!
朋友圈里很快因这是分成三拨,一拨当场嗑起了糖,美女就该和美女贴贴;一拨力证流言的荒谬,这俩除了颜值怎么看都不像一类人,做做朋友已经够了怎么可能会相爱;还有一拨负责吃瓜看戏。
被一群人吃瓜的瓜主本人,也就是盛锦,正在努力说动夏末重新搬来和她同住。
夏末的寝室楼下再次成为事发聚集地,盛锦将楼下变成了表演场,她有的是比先前那只会写酸诗的文艺男更层出不穷的示爱方式,在收到校方警告之前,小盛总甚至将每一个夏末路过的地方全部装饰上空运来的鲜花,一度闹上了热搜,这下别说是奚雅,全国网友都知道了。
她求夏末搬过来和自己住一起,夏末犹豫不决,她就用每天送去的礼物将夏末的寝室占满,引得夏末的室友围观调笑,很多人始终不敢相信那位锦衣玉食的小盛总身上发生了什么,忽然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发起恋爱攻势,联系盛锦平时的作风,他们更怀疑这是小盛总的另一场游戏。
夏末的心情越发复杂,盛锦如果是想要用假装女友的方式婉拒奚雅,其实不必这样费事,这是一场演出,还是一场游戏,夏末有些分不清了。
盛锦的真心总是混着假意,模模糊糊隔着一层厚厚的雾,有时候她以为自己看清了,转瞬间又意识到是错觉。
盛锦把事情闹得这样大,仿佛想让所有人都来围观她们的爱情,然而这不过是一场事先说好的合作。
观众太多,夏末担心自己演不好这场戏,又担心演得太好,好到无法轻松地抽身而出。
盛锦坐在她身边,还在继续絮絮地念叨着什么,今天起得太早头晕,昨天吃的饭太咸,像是一切都和从前都没变化,变得只有此刻的夏末。
她冷不丁问盛锦:奚雅那边怎么样了?
盛锦的声音顿住,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像是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连忙点头:嗯嗯嗯,差不多了。
夏末不解:差不多了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结束了吗?
盛锦反应过来似的,又连忙要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还早着呢,这么快就结束,会被看出来的。
夏末微微蹙眉:可是你每天这样,寝室的东西快要放不下了,吃完饭你去把东西取走吧?
盛锦也变得有点不高兴:你嫌地方小搬来和我一起住不就行了,又不是没一起住过,现在好多人不相信我们会在一起,一定要想个办法让他们闭嘴。
夏末听出盛锦这是要闹脾气的前奏,可还是忍不住说道:这又不是比赛,不用太较劲吧。你的目的难道不是骗过奚雅就行了?
夏末!盛锦嘴角一撇,开始叫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以前你不会这样对我的,本来就没什么机会见到你,和我住一起你都不肯,要是我没来离安市,你是不是连我长什么样子都要忘了?
夏末有点意外,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为什么会这样想?盛锦理直气壮地反问她,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想,那你说你怎么不像以前一样和我住一起,你以前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认真听,你还会对我笑,还说你最爱我,可现在呢,你不是在跟陈星梵逛画展,就是在帮这个那个老师的忙,你主动找我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这不是避着我,讨厌我,还能是什么?
夏末目光愕然,怔住片刻,低声说道:那是因为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忙,你也有自己的生活了不是吗
你就是在狡辩,不然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盛锦紧盯着她的侧脸,两人坐在角落里的动静引来远处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夏末抬头,惊慌地看了她一眼,触到她过分灼热的视线,又匆匆偏过头,口中故作镇静地掩饰太平:我们不要说这个了,会被人看出来不对劲,不是还要做戏吗。
还做什么戏,我看你根本就不愿意。
盛锦心里不停泛苦水,她真的好讨厌长大,长大后就连夏末都不愿意和她交心了,除了不能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还要将她拒于千里之外。
她好气夏末变成这样,又好担心夏末真的就这样逐渐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金茉莉和盛如诚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总是在忙着各自的工作,同龄人嫌她强横野蛮战战兢兢远远避着她,只有夏末不怕她,接受她的靠近,她还以为夏末可以一直和她在一起,后来金茉莉和她说,有一天夏末可能会遇上爱的人,拥有新的家庭,她还气得一天都不肯吃饭,好在后来夏末一直都没有爱上别人。
她想如果夏末一直没有爱上的人,那还不如爱上她呢,拥有新的家庭,不如把她变成真正的家人。
这种想法偶尔会冷不防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最近出现地愈发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