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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瑶】率然》(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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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肯招供的小杨家大当家杨其瑞听到廖明殊这个名字便笑了起来,带着分回味,像在咂摸许多年前曾尝过的一颗青梅:

姚远峰这宗主当得也是失败,平阳姚氏虽算不得大世家,但也有百年基业了吧?他自己被个荤和尚戴了六尺高的绿帽,却这么多年,一点儿都不知道。什么姚夫人?最初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可是廖夫人。她和廖一丰是假兄妹真姘头。我之前可就因为没管好下头的把儿,被他们给坑惨咯。

二哥,金光瑶说着望向蓝曦臣:有件事我拿不准,得请二哥从你的角度,说一说你会怎么判这个案。

从前有个小姑娘,她被人贩拐了,卖给了贩尸人,成了被他们关在笼子里备用的货。可她长得漂亮,也会利用自己的漂亮

那时候她看着可才十一二岁吧,谁知道她多大年岁,她自己也不记得,看着十一二岁,就能勾引人。躺在笼子里将自己摆弄得欢实,用那娇滴滴的声音把看守给引来了

廖一丰不是善茬,他是个屠杀了自己长大的寺庙又将那地方变成制尸作坊的亡命徒。

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另眼相待,另眼相待到将她从笼里备用的货物抬成能在院子里跑的宠物,再抬成他的女人。

旁边人来得及阻止时,血已经流了一地,都是从那个看守被割掉的把儿上流出来的,她就光着脚丫子站在那摊血里,拿着她从看守身上摸出的匕首对着廖一丰笑

那时,也许是十一岁也许是十二岁的廖明殊看着那个在她眼里高大又可怕的男人:他没了,他的位置你该需要个人来顶替吧?你看我如何?

廖明殊是廖一丰的女人,但更重要的,她是那群廖家人的二当家。殊姐,廖家人都这般叫她,那一声唤里,是带着怕的。

廖一丰最初只是杨其瑞手下的一个供货人,可杨其瑞没提好自己的裤子,在床上被廖明殊将清风阁的秘密给套了个一干二净。

聂明均死后,不知怎地,廖家人便成了桐爷专属的供货人,而杨其瑞,反而落到了后头,从上线变成了下线。

阿瑶,我会怎么判这个案,并不代表玄门中的其他人会怎么判。更何况,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我们会如何判这个案,那是她该去想的事,蓝曦臣的指节在廖明殊的殊字上轻轻磕了一下,一个女孩子,却未选名姝的姝,而是在朱字旁边加了个歹,为非作歹的歹:我们只需抓住她最怕的是什么。

据说她不记得自己的出身,最初的记忆便是被卖到廖一丰那儿之前的那艘拥挤窒息的人贩船,可以说,她是个一穷二白的人,可这样的人如今却成了一个玄门仙首的夫人,金光瑶懂得那种感觉,他们用的法子不同,但是都是靠着自己一步步爬上来的:她最怕的便是被剥尽衣衫,打回原形。

待她感到了危机,或是狗急跳墙,或是明哲保身,我们无从预料。但是可以让她看清楚了形势,蓝曦臣望进金光瑶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像点亮一盏灯一般,点亮了他眼底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笑意:四明派既已出手,怀桑不会看不清棋盘对面的人是你。草已动,蛇已惊,便无需再畏首畏尾。我想阿瑶最懂得这时候可以透给廖明殊些什么,又该留下些什么。

已抓到了聂家的尾巴,你们两个混小子又想利用那女人做什么?温若寒的声音粗粝简短,是警告:别做多余的事。

师父放心,金光瑶哪里会不懂温若寒的顾虑:徒儿要透给廖明殊的一与刀坟无关,二与您无关,即使被聂怀桑知晓了,也不会让他吓得连夜烧了他家其他地方的祭刀堂,或者将大公子的头颅连夜转到哪个咱们找不到的地方。聂怀桑根本就不知道大公子埋在他家里头啊。再说,如果我再不搭理成美,他一生气,便真要反水了,那不是咱们都不想看到的吗,师父?徒儿只是托廖明殊给带句话罢了。

聂怀桑不是想用成美吗?便让他用,金光瑶这般说着,笑弯了眉眼,那是个真实的毒到骨子里的笑容:一分本事一分银,我便是要让他瞧清楚了,他没那个能耐还敢玩我的人,会是什么后果?

等到四明派根据舫爷那边的情报破获了小杨家下头的几个制尸作坊,风声已经发酵得差不多,欧阳宗主才拜访了平阳的姚府。

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两面讨好?

在约定的时刻,替了郭瑛的金凌手上把玩着一只与他的岁华上坠着的一般无二的金色剑穗,笑意盈盈地问他:欧阳伯伯,你瞧,这穗子是我亲手扎得,好不好看?

他这般笑意盈盈地问他,眼中却分明写着:你得再出点血才行啊。

那之后,他便不得不坐定位置了。

到了姚府,来招呼他的不是姚远峰,而是姚远峰的夫人廖明殊。这女人其实比姚远峰要小一辈儿,当时,姚远峰和廖一丰互相娶了对方的妹子,成了彼此的妹夫兼大舅哥,玄门中不少人说着从此平阳姚氏和颍川廖氏便是玄门中的双峰/丰的场面话,却其实暗地里都在议论:廖一丰用这么个绝色的美人儿换了个相貌平庸的姚家小姐回来,即使算上他与姚家联姻的好处,也还是亏大发了。

如今这美人儿三十七八的年纪,容色不衰,反似酒经年份,风味愈盛,一双眸子更胜当年。

其实最初听到杨其瑞口中廖明殊的故事时,金光瑶并不大信服,他和悯善这些年也缴过不少人贩船,也见过从那里头被捞出来的人。人贩总是假托卖米面的名义,将真正的货物藏在船中的暗层,一个暗层里藏着那么多的人,被那般如塞鸡笼一般塞过的人早已去了大半条命,饿得似皮包骨,脏得似从地里爬出的尸首,哪里勾引得了人?可他又想起廖明殊的那双眼睛,便觉这故事还是有几分可信。那是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像深渊,你望一眼,便不禁望下去,望着望着便一头栽了进去。这是个幸好没赶上金光善那时候的女人,不过,这样一个女人遇上金光善,谁吃谁还真不一定。

欧阳宗主,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真是不巧,今日老姚不在家。

欧阳毅儒笑了笑:我知道。

金光瑶透给她的只是六个字:洪谷山,悬山寺。

那是廖一丰长大的地方,也是他的第一个制尸作坊,当然它还是当初困住了廖明殊、如今反而成了她的根的地方。

廖明殊到聂府时,聂怀桑正在逗鸟。

被圈在金丝笼里的灵鸟瞧模样像只尾羽超标生长的雉鸡,羽毛却似凤,又有银色的纹路游走其中,精致漂亮至极。可平日里对这些鸟啊雀啊最是怜惜的聂怀桑,逗它时却拿得不是鸟食,而是一粒粒石子。他一下一下地砸着它,灵鸟缩在笼子的一角,眼睛随着石子掷来一眨一眨,鲜亮的羽毛也在打着颤,像是怕极了,又不知该怎么办。

这小家伙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吧,聂宗主买了它,就为了拿石子砸着它玩?廖明殊少见他这般外露自己的残忍,不禁觉得有趣。

是个稀罕家伙没错,一只伤魂鸟。它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过确实也让我砸了不少钱,聂怀桑说着这鸟,一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瞧着她,讲述时笑容里带着分毫不遮掩的残忍,似暂时从自己如今成堆的烦恼里解脱了出来,从那种残忍里汲取着快乐:可它就是只呆鸟,平日里一声不吭,好不容易吭一声了,还是个乌鸦嘴,叫声不吉利得很,这种赔钱货我怎么能不厌烦呢?对了,你呢?送你的大家伙,玩得可还开心?

宋岚?如今廖明殊提起这个名字已是意兴阑珊:不像。明明原先记得是有几分像的。可不像了,就连耍着玩都没意思了。

原来是想要个像明均堂兄的啊?聂怀桑笑意甚浓地望着笼里的呆鸟,呆鸟见这人暂时不欺负它了,便自顾自地低着头理身上的羽毛。他瞧它听不懂,既无伤感也无触动,不管是对那突然被提起的名字还是突然到来的人,便只回过头逗美人:他们的像,仅限远观。宋岚是清高,不管遇上什么人、什么事,都还是一个样,可堂兄啊,他就是个雏儿。

雏儿?廖明殊想起那个早早便死了的聂明均,那双大约随了他母亲源自吴地的眼珠像上元节的花灯在运河中留下的影,在从她口中得知了他为聂家收的尸首都是怎么做出来的时候便彻底碎了,她幽幽地叹了句:怪不得脆的很。

她才注意到这鸟儿的眼珠子似也脆的很。

不说这个了,聂怀桑丢掉剩余的石子,拍了拍手,唤人把那鸟笼提走,依旧挂去原来的地儿,便问廖明殊:廖一丰的伤怎么样了?

廖明殊的一双秋水眸子里,灵鸟细长的尾羽随着仆从的步伐一晃一晃,晃了出去。半晌儿,她才想起那个那种时候还非要在大火里找一个尸变和尚的人,她笑了,笑意里带着几分勉强,倒也不只是因为廖一丰身上可怖的烧伤和抓伤,转头对聂怀桑道: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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