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有些过度的关心和无限的纵容。爸妈每天给他带不重样他爱吃的东西,还把他游戏机给拿过来,生怕他无聊。其实梁温澜这点伤出院后就能去上学了,但是爸妈硬是给他下周请了一周的病假。
梁温澜是在周二出院的,也是在周二见到柳渊渟的。
正如罗鸿达说的那样,柳渊渟伤得最重的是后脑,头发被剃了一部分,裹着纱布,有些滑稽,但是露出俊朗的五官,也更加清爽英气。
兄弟俩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都避开彼此的目光。
坐进车里,老规矩,爸爸开车,妈妈坐副驾驶,兄弟俩坐后座。
SUV的后排很宽敞,梁温澜紧挨着车门为了和柳渊渟拉开,同时扭过头撑着脸看窗外的风景和透过反光观察柳渊渟的动作。
出乎梁温澜的预料,柳渊渟很自觉地和自己拉开了距离,但是他总是飘过来的目光暴露了他的心思。
那是一种渴求又愧疚的眼神。可是梁温澜并不想搭理他。
坐在前排的父母也意外地很沉默,一家人就这么带着压抑沉闷的气氛一路开车回了家。
进了家门,把大包小包放下。柳清嘉突然冲着自己的小儿子厉声道:现在已经到家了。柳渊渟,你知道该跟你的哥哥说些什么。
梁温澜一脸惊愕地看着三位家人,仿佛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就在柳渊渟刚要开口时,梁湫也压制不住怒气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跪下跟你哥道歉!
男儿膝下有黄金,梁温澜都觉得一向开明的梁湫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
可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平日里傲得不行的弟弟就这么听话的在他面前跪下了,眼圈发红哽咽道:哥,对不起,我错了。是我太不懂事,总是用一些幼稚的手段找你麻烦。给你带来的伤害,我想以后慢慢补偿你。你能原谅我吗?
梁温澜就这么看着他,内心毫无波澜,脸上任何肌肉都没有扯动一下。
家里的空气瞬间凝住了,似乎梁温澜不反应,时间就不会继续流动起来。
好,我原谅你。话是这样讲,其实梁温澜只是给父母一个台阶下,他甚至都没有多施舍给柳渊渟一个眼神,就扭身进了房间。
柳清嘉则紧跟着他进去:温澜,妈妈想跟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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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两人坐在床边,明明是柳清嘉说要谈谈,却迟迟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是梁温澜打破僵局:他是怎么和你们说天台的事的?
柳清嘉犹豫了一下,回答:他说他把你叫上去,想找理由欺凌你。然后你反抗时他磕破了后脑勺,你晕过去后,他就慌了,把你背下来后,你们俩晕倒被送到医院。
梁温澜在心里冷笑,这个时候有担当了,把天台上的事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只是这种小恩小惠,梁温澜不稀罕。
柳清嘉带着哭腔搂住梁温澜的肩膀:他还说,这不是他第一次那么对你使用暴力了。温澜,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爸爸妈妈不知道你承受了这些,不知道你病了,不知道你很痛苦。对不起。
梁温澜一直很聪明,他立即就明白这几天父母对他的额外小心是为什么了。
他反手搂住哭泣的母亲,询问:我是得了抑郁症是吗?医生是这么诊断的?他冷静地像谈论不相关的人的病情。
柳清嘉眼泪瞬间决堤了,她泪水满面地捧起梁温澜的脸庞:温澜,爸爸妈妈对你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平安快乐。可是你总是太懂事了,懂事到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爸爸妈妈已经回来了,之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开心就好,甚至学校那边爸爸妈妈可以帮你休学一学年都行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梁温澜没有开口,他安抚地搂住妈妈。
他想,原来自己是抑郁症啊,这个堪称心里癌症的病,很难治愈,容易复发。并且自己已经有了自杀倾向,估计至少是中期了。
妈妈说,希望自己怎么开心就怎么做。然而梁温澜知道已经太迟了。自己已经丧失了产生正面情绪的能力。
他,还有救吗?
第38章烧烤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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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梁温澜家一家四口都大清早的往医院跑。梁湫带柳渊渟去拆他头皮上的线,而柳清嘉要带梁温澜去华西二门诊看抑郁症。
华西是全国都排的上名次屈指可数的三甲医院。哪怕是早上到,医院里都是人山人海。大厅里充斥着各类方言,小孩的哭闹和黄牛倒卖高价号的低语。
柳清嘉挤进人群中排队挂号,等候区已经坐满了,梁温澜便找了个角落求个清净。
他从小就讨厌医院,这里就像一座巨大的照妖镜。很多人在职场,在校园游刃有余,光鲜亮丽,但是在医院里就会折射出这层皮囊下的狼狈,苦楚。而且身不由己,无法逃离。
然而医院也是隔开生死的最后一层屏障,已经在死亡边缘徘徊过的梁温澜别无选择。
看病的流程基本耗费了一上午,抑郁症是确诊了。医生开了抗抑郁和有助于睡眠的药物,并叮嘱了定期复查。
而梁湫那边也说结束了换药,于是柳清嘉提议一家人刚好在外面好好吃一顿,还选了梁温澜之前最爱吃的那家烧烤店。
到店里时,梁湫和柳渊渟已经面对面坐下了。柳清嘉自然是和梁湫坐一起,梁温澜无可奈何地只能坐在柳渊渟旁边,而后者眼神期许地望着他,他丝毫没有理会。
渊渟,你去选烤串吧。你知道你哥哥爱吃什么,还有他爱喝的饮料都点上。梁湫有意想修复兄弟俩关系。毕竟兄弟阋墙久了,也难外御其侮。
柳渊渟乖巧地点头:哥哥,点烤鲫鱼可以吗?饮料就选解辣,你爱喝的豆奶吧?
梁温澜低头玩着手机,敷衍地嗯了一声。
在餐桌上,柳渊渟更是对梁温澜处处示好,乃至烤鲫鱼上来了,他都殷勤地表示帮哥哥先挑干净鱼刺,让他先吃烤好肉串。
这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梁温澜觉得讽刺无比。之前自己不是没有求过他表现得像一个正常的弟弟。但是柳渊渟依旧肆无忌惮地暴露本性,肢体暴力,精神控制还有强暴。也许是愧疚,也许是爸妈回来了,也许是害怕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这个暴力狂,强奸犯就披上了一层兄友弟恭的假象,以为这样就可以求他的原谅,装一番无事发生。虚伪至极!
挑鱼刺是个体力活,柳渊渟挑得满头大汗才没有夹碎鱼肉。他把鱼肚皮那整块肉夹到梁温澜碗里时,眼神亮晶晶,像一只求摸摸的大狗:哥,你尝尝,如果好吃,我再加几条。
梁温澜夹起鱼盯了一眼,外皮酥脆,鱼肉白嫩,只可惜夹鱼的人败胃口。
骨节分明的手优雅地一抬,一整块鱼肉落入了桌旁的垃圾桶。
桌上另外三个人脸色都僵住了,又不能发作。
梁温澜起身:妈,我吃饱了,这里味大,想去车里呆着,车钥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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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之后,天气突变,本来还有出太阳的迹象,此刻却乌云密布,远处雷声轰鸣,而雨又憋着下不来,空气中满是沉闷。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开灯,而唯一的光源来自游戏机的界面。游戏战斗的背景音乐混杂着用力敲按手柄的声音。
战斗失败,请从头再来。
游戏机被用力扔到床上,然后弹起来掉在了地板。一切都彰显着它的主人的烦躁。
柳渊渟张开四肢瘫在床上。原本想打打游戏舒缓一下心情,连输几局却让他更恼怒了。
而这些负面情绪都来自于中午在烧烤店的那顿饭。他的讨好被哥哥不留情面地拒绝了,而且是直接当着父母的面。
他也承认他之前做的太过火了,所以他想补偿哥哥,想要同归于好。毕竟在天台上,哥哥也说爱他。可是自从出院后,他任何行为哥哥都拒之千里,他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的结果反而刺激了他内心欲望的渴求。虽然现在他不能再任性妄为了,但是他还有一点慰藉,那就是那台摄像机。
只要他打开手里的app就能窥视到哥哥的隐私。若是能睹见哥哥睡梦中的模样,他还能望梅止渴借此自己发泄一次。
就在柳渊渟蠢蠢欲动时,房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爸爸的声音。
渊渟,你来书房一下,我和妈妈有事要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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