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鸡别人送的,是一片心意,我不能卖。不过温四月思来想去,还是没打算去多管闲事,更何况这是年前回县里最后的一班车了。
而且这鸡对眼前这男人没用,救不了他的命。
还有过几天那路上凝冻越来越厉害,就算是轮胎挂多少条链子也走不动,他们即便是能借到车,也回不去。
说完,就打算绕开对方走。
可她不知道,这鸡对于这吴家英来说,就是他所有的希望,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了温四月?
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的,忽然跪下一把抱住她的膝盖,同志,算是我求你了,我等着这鸡救命呢!你就成全了我,我另外给你买十只二十只,行不行?
吴家英一激动,眼睛就开始发红,吸着鼻子朝温四月求起来。
顿时便引得这去上厕所路过的来往行人朝他们这里望过来,有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只是见着吴家英一个大男人痛哭流涕地把温四月的腿保住求她,便给误会了,过来张口就劝,啊哟,这个大妹子,夫妻俩吵架不隔夜,你男人都这样跪下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快跟他回家去吧。
温四月的背上,还背着萧漠然送的小皮包。
这里又是车站,自然而然叫人误会了,她是跟地上跪着的吴家英吵架,准备去娘家了。
那人话音才落,还没等温四月来得及张口解释,就有人跟着帮腔,是啊,你男人瞧着也是个端正的,不要闹了,这大过年的,好好回去过日子。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温四月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见着吴家英又抱着自己的腿不放,有些着急了,抬脚一用力将他给踹开。
吴家英本来身体内部就虚得厉害,加上温四月力气是有些的,当即就被她给甩开了。
一下激得围观群众们大呼,一个个化身为正义之士,开始替吴家英讨伐温四月。
可谓是叫温四月百口莫辩,解释的声音瞬间就被他们给淹没了。好在之时,久不见温四月回来的萧漠然寻来了。
冲进人群里一把将温四月拉住,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大家看着又来了个年轻小伙子,还这样高大英俊的,一时停止了讨伐声,目光来回在萧漠然和吴家英身上打转,似乎就认定了温四月和萧漠然的关系不正当。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朝他俩指指点点的,还要打听他们是哪个社区大院的,要去举报两人乱搞男女关系。
萧漠然不知道地上那个吴家英是什么情况,只是眼下听到耳边的这些人的指指点点,一下明白过来,当即给了温四月一个放心的目光,然后从大衣内袋中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便夹着两人的结婚证书。大家看清楚,这是我妻子,至于地上这个人,我们夫妻并不认识。
众人见了结婚证,才晓得误会了,觉得过意不去,又主动问温四月,要不要给帮忙找公安把地上的吴家英抓走。
不用了。温四月摆摆手,这人都快死了,而且她还忙着上厕所呢。将包递给萧漠然,也顾不上去换零钱了,直接给了一毛。
等上厕所回来,围观人群已经散了去,萧漠然守在门口等她,至于那吴家英,则没这么好的运气,温四月虽然不追究,但是他在公共厕所门口抓住人家妻子,这会儿已经被当做流氓,叫车站的人给送去公安了。
怎么回事?萧漠然见她洗了手,将手绢递过去,担心地看着她。按理,温四月不可能被那样一个男人给缠住的。
温四月正要与他说,就听到不远处售票员拿着大喇叭喊,去往他们城里的班车要发车了,催促上厕所和吃饭的乘客上车。
夫妻俩急忙回到车上了,售票员这边检查了一遍,没多会儿车就启动了。
温四月这才得空与萧漠然说,那人要高价买我们的鸡。当然,这不是重点,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看他面相也算是长寿之相,可一头罩满了乌云,精气薄弱,怕是整日和阴煞之物同出进,活不了多久了。故而才没说要追究对方的责任。
难怪如此。萧漠然恍然大悟,不然的话就算是那些流氓也不敢在车站这种地方乱来的。
这事儿于两人来说,就是个小小的风波,在这疲惫的途中,很快就给忘记了。
加上第下午刚天黑,车在盘山路上爆了胎,偏偏这千斤顶是从国外来的二手货,如今刚好坏掉,不但是全车的人被迫下来,就算是车上的物件也都被搬下来。
大家一起冷飕飕地站在寒风里,等着司机师傅和男同志们一起换胎。
倘若那千斤顶没问题,半个小时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可是如今千斤顶坏掉了,男同志们只能到马路周边去捡些像样的石头把车钢板撑起来。
可即便如此,工具不齐全,还是浪费了两个多小时,才将这车胎给换好。
哪怕旁边大家生了火堆,但一个个还是被冻得鼻子通红。
本来去他们县里就要一天一夜的车程,现在因为轮胎的事情耽搁,时间也不够过完前面这片群山。
到了半夜的时候,这里的雾气浓郁,能见度极低,车也只能被迫停在路上。
车子熄了火,明显冷了不少,整个空间处于那种又闷又冷的环境中,温四月也亏得身上穿着的是萧漠然给买的大衣,脖子上裹着围巾,不然就她原来啊棉袄,如何能在这大山里撑得下?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有人实在冻得受不住,叫司机师傅开门给他们,下去在旁边升起火堆。
这火堆的燃起,不但在黑漆漆的夜色里带来了光明,还有这车里没有的暖意,不少人都纷纷下车。
于是这车里就更冷了。
温四月和萧漠然也下车,一起与大家坐在火塘边,各自拿着自己带在路上的干粮嚼着。
有了这火的温暖,慢慢有人撑不住,开始瞌睡来。
温四月有些担心那公鸡在上面被冻着,和萧漠然商量着,要不把鸡笼拿下来放在火塘边上,给它也取取暖。
不想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有人问,大兄弟,你上去取什么东西啊?要不要帮忙?
原来是已经有人爬上车顶去了,这要回家过年了,不少人的铺盖都在车顶上绑着。
温四月和萧漠然也就趁机个过去,哪里想得到,在车顶上解着绳子的人,居然是白天在车站遇着的吴家英。
所以萧漠然连忙上前去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顿时惊得那人吓了一跳,也不解绳子了,直接从鸡笼的出气口掰开,把公鸡强行从里面拽了出来。
那公鸡被他这样蛮横的生拉硬拽,疼得咯咯哒哒地叫着,无数的鸡毛也从车顶上飘落下来。
见着那吴家英的举动,温四月急得要爬车阻拦他,没想到这时候他忽然将公鸡给从鸡笼里拽了出来,从车顶直接跳到一旁的斜坡上,往黑漆漆的山里逃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喊着,有小偷!有小偷!
而温四月和萧漠然则赶紧追了上去。
温四月听见身后萧漠然的声音,将他拦下,你留下,咱们还那么多东西呢,我去将鸡抢回来,他不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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