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阅书没说话,但脚步却紧跟在萧漠然的身后,温四月也跟在一旁,偷偷打量着萧阅书,他整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太奇怪了。
这里去小公园不远,南门口上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早市,这会儿已经散了,加上又是深冬了,冷飕飕光秃秃的,公园里就没有什么闲人,所以是很清静的。
萧漠然把自行车停放好,找了一处被老藤蔓和假山环抱了大半的半山亭。
你有什么事情么?坐下后,见萧阅书迟迟不开口,萧漠然反而有些着急起来,一面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下午有实验。
萧阅书张了张口,大抵已经习惯了萧漠然对他的冷漠态度,所以并不生气了。反而因为听到萧漠然下午有事,才慌忙说了一句,对不起。
萧漠然一怔,但是面部表情其实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看了萧阅书一眼,很平静地说道:你的确对不起我,不过更对不起我妈,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刘晓萍作为你的终身伴侣,你就不该想要两全,为了那所谓的孝心而和我妈结婚,你这样很自私,你知道毁掉了多少人的人生?
毁掉的,又岂止是他和妈妈呢?刘晓萍又何尝不是受害者。
萧阅书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儿子和自己说得长的一句话,竟然是审判自己的罪孽。但偏偏萧漠然说得都没错,他竟然无言以对,只能朝一旁的温四月投递过求助的目光,希望这个儿媳妇能帮自己说一两句话。
但其实萧阅书也不清楚此刻内心想要得到的是什么?是原谅?还是?
可温四月大概是要叫他失望了,温四月不但没有说出他迫切想要听到的话,反而干咳一声后,很不自在地说道:我不想做个搅家精,但是我还是建议您回去,好好查一查刘晓萍。她说完,转头朝萧漠然说道:昨天本来要和你说,可是丁榕山过来我一高兴就给忘记了,刘晓萍的命格被人改过。
不过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改,也不过是一叶障目,待撕下了表面上这片伪装的叶子,该什么命还是会打回原形。
当然,如果她脚踏实地,好好努力向上,当然可以从本质上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歪门邪路是走不长久的。
什么意思?萧漠然心里实在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爱上一个连共同话题,精神也不和契的女人呢?所以此刻很在意温四月的话。
便听温四月说道:我昨天看她的时候,面相不善,还有些奇怪。但是那时候没想清楚,回去后仔细想了想,便猜测到了一二。
而现在看到萧阅书,就更确认自己没猜错了。一面朝萧阅书看过去,刘晓萍更改命格,需要契机,更需要一个命格上等之人。我如果没猜错,大概就是您了。这个倒霉蛋,以为遇到了爱情,但是人家就是看着他的好命来的。
萧阅书彻底懵了,目光疑惑地看着温四月。这些话他不是听不懂,只是从温四月的口中说出来,并没有什么信服感。
但与此同时,想起了自己的大侄儿曾经也和自己提过,他的命好,莫要让人占了便宜去,是不是大侄儿也知道些什么?
萧阅书还想问什么,但萧漠然却看了一眼时间,怕赶不及了,起身道:我们先回学校。但是看到此刻手足无措的父亲,还是心软了,只能朝温四月拜托道:可能要麻烦你了。
说什么见外的话。温四月正好帮他干点活,不然一大家子吃喝在萧漠然的院子里,她也过意不去。
便只听萧漠然朝萧阅书交代,你有什么问题,直接找四月吧,我这几天比较忙。
萧阅书看着他俩的身影消失在公园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离开了。
只是他没回家,而是去找大侄儿。
他这位大侄儿已经头发胡子花白了,现在也退下来了,整日在家里听戏喝茶,日子十分快活。
这会儿还有二孙女萧博弘陪着呢,陡然见到萧阅书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来,大家都吓了一跳。
萧阅书这会儿却是有些心急如焚,只朝自己这胡子花白的大侄儿问,你以前和我说我的命好,不要让人占了便宜是什么意思?
这是十几年前说的话了,萧博弘的祖父哪里能记得起?愣了一下实在想不起了,只将萧博弘喊进来。
萧博弘也好奇,小天祖找祖父什么事情,此刻听到祖父的话,便道:是我小学毕业那年,您请了个大师回来折腾您这院子,他远远瞧了小天祖一眼,说小天祖运给人分走了。
她这一提醒,祖父也想起来了,猛地一拍大腿,对了,是这样的,我那时候还多嘴问了人家大师一句,他说得防着身边的人。
小天祖身边那时候除了刘晓萍,有哪个啊?漠然小老弟几乎都住在自己这里。秦珮蓝又离婚早就回了香港。
话音才落,就听到萧阅书急切地问,那位大师呢?
不想萧博弘一脸遗憾,七八年前就不在了,我还去了追悼会。不过小天祖您怎么想起问这个事情,还要找大师?
萧阅书却是没多说什么,只道:那你们有没有认识的,比较靠谱些的人?
她祖父摇着头,倒是认识几个,但是人家不在国内,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
倒是萧博弘倒是想起了什么,有一个,听十九说最近认识了一个比较厉害的大师,先前他破获的那件案子,就是这位大师帮忙的。
萧阅书听到这话,得嘞,那他直接去找萧益阳就好了。
办公室里才从公共汽车上抓回来的小偷口中套出犯罪团伙的萧益阳忽然接到萧阅书的电话,管他要那大师的联系方法。
直把萧益阳给愣住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真相信我找的这人?
博弘说还帮你破获了案件。既然如此,萧阅书想应该很厉害吧?
于是萧益阳也把联系电话给了萧阅书。
心急如焚的萧阅书虽然瞧着电话号码怪眼熟的,但是这会儿哪里顾得上去多想,马上拨过去。
只是电话打过去了,才恍然反应过来,萧益阳这小子没告诉他对方姓甚名谁?正要挂,那边却被人接起了,是个小姑娘软糯糯的声音,喂,你找哪个?
其实不怪大家初见温四月的时候,都怀疑她的能力,实在是大家心中所想的大师,应该是不触凡尘事,居高临下者。
可是这电话里,怎么还有小姑娘的?
他疑惑之际,那边传来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谁呀?
梁小梳哪里晓得是谁?把电话递给温四月,我也不知道,对方都不说话呢。
而温四月接过电话,问了一声您好,请问找谁,那边也是沉静了片刻,才传来一个略带着诧异的声音,四月?
这声音还挺耳熟的,温四月想,您是?
我电话这边的萧阅书此刻也反应了过来,为何会觉得电话号码熟悉了,这不就是儿子那院子里电话么?我找十九要的电话,他估计给错了。
温四月脑子一转,很快就反应过来,萧阅书要找什么人了,当即说道:没给错,但是我让您去查一查刘晓萍,您还是先去查,得了结果再给我打电话也不迟。
萧阅书挂了电话,好一阵子都有些缓不过神来,所以萧益阳给自己找的大师,真的就是温四月?那她在公园里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了?
他没再打电话给萧益阳确认,是不是给错了电话,而是回家了。
洗了澡换了一身衣裳,便出门去。
晚上一点左右才打着手电筒回来,刘晓萍母女早就睡下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他直径走到书房,没点灯,就坐在桌前抽了一宿的烟。
有些难以置信,感觉自己就像是瞎了很多年一样。
刘晓萍改过名字,她原来叫宋梅子。
这个名字他是有印象的,他小学的时候,学堂里就有这么一个女学生,那时候秦珮蓝还没去香港,总有人拿宋梅子和秦珮蓝相提并论。
一个是天上的仙女,一个则是地上丑陋的麻雀。
但很奇怪,宋梅子不恨那些总是拿她和秦珮蓝做比较的同学,反而来憎恨秦珮蓝,还曾经在秦珮蓝的书袋里放了死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