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大妈看着他们吵架，倒是好心出声插了一句：馒头快没了，就剩下十个不到了，你们两个还要不要啊？

路程青转过头扯着嗓子对着窗口喊：阿姨！再给我来两个馒头！

好嘞！

那边响起豪爽的粗嗓门。

路程青猛灌进去一口紫菜蛋花汤，直往着肚子里坠，清瘦有力的手臂拉着椅子继续吃。

阿姨，给我也来一个！宁魏潇才不管这些，围观完他的惨状后就过去拿了最后一个馒头，咬在嘴里跟上恒邛的脚步。

交友不慎。

路程青悲愤填膺之下又往嘴里塞了一个馒头，再跟着想起他爸给断掉的经济来源就更是没话说。

遂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

阵营赛之后就是正式的入校，讨论的话题多数也是提起报考的分系。

宁魏潇也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的。

你真的决定好了要报考单兵系？宁魏潇跟上去，忍不住出声问道，同样也是看到了她个人账号上发布的消息，对于这个选择不算太惊讶但还是忍不住疑惑居多。

以至于尽管知道答案还是忍不住自己亲口来问一遍。

他手上小动作不断，捏着纸张问。

决定好了。

为什么要是单兵系？一军的指挥系不是更好吗？宁魏潇忍不住叨叨。

指挥系分明资源丰厚，人才济济，当然，恒邛这种类型的天才依旧是稀缺资源。她在阵营赛中的指挥能力几乎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报考指挥系无疑会受到资源的优待甚至是倾斜。

无论怎么说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相比起来，去一个并没有展露天赋的单兵系的选择，反倒是更可能把自己泯灭在人群里。

一想到这个结果，宁魏潇就忍不住为一个天才的流逝痛心疾首。

恒邛收拾武器，随手把手里的小零件拼装上去，抬眼没什么情绪的随口回答：指挥系没什么意思，我对单兵系更感兴趣一些。

她目光偏转。

这句是实话，她还挺想看看星际的单兵系人才究竟是怎么培养的，除却这个就是单兵系的行动要更方便。

手上动作一重，轻微的咔嚓声响起，金属碎零件掉落下来。

恒邛重新捡起，把最后零件组装完拿起来试了试手感，才侧过眼，连带着语调都往上抬了两个音节，显然是在反过来询问：难道你不觉得单兵系很有意思吗？

宁魏潇：

当然不。

一群人整天搁在那里打架也能叫做有意思？

他深觉自己的观念被颠覆，但还是坚决不改变自己的日常，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我一点也不觉得有意思。

然而内心却已经在疯狂哀嚎。

一群三五大粗的大佬爷们有什么意思？？？

他们指挥系才是最好的！

只有他们指挥系！

恒邛倒也不觉得怎么样，只说：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她从旁边箱子拎出一根冰棍咬着，冰凉的温度瞬间顺着舌尖通向喉咙，面对着直冲着胃里而去寒气却浑然不觉。

宁魏潇不死心：不是，你听了我说的话，难道就没有一点想要离开单兵系的想法吗？快来怼他啊！质问他们指挥系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

这样他才好接着介绍大谈特谈他们指挥系的那些功绩。

这副反应还叫他怎么继续！

恒邛懒洋洋的抬起眼：嗯？

她不明觉厉：我为什么要质问你？

宁魏潇：

当然是因为我唾弃了你的单兵系啊！

按照正常逻辑，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质问，然后被迫解释。

只有质问了他才有机会继续衬托出他们指挥系的那些优点，好叫当事人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误入歧途，转头投向他们指挥系的一边。

他都已经能够想象自己被尊敬为指挥系大功臣时候的样子了！

宁魏潇自我攻略吐槽了五分钟，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站着的恒邛，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不知不觉中把心里头想的话全盘托出了。

宁魏潇：！

窒息了！

为什么要让他面对这种尴尬场面！

但话说都说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顶上视线，却发现恒邛的视线只是在奇怪了一两秒后就转为平静，单手揣着一根雪糕，一边放到嘴边咬着一边抬起眼。

单薄的黑色短袖笼罩出她清瘦的身形，修长的腰腹线条干净流畅，站直时候垂着眼，长发扎束在肩头，略微显得凌乱时候更是直女斩的厉害，拉起椅子直起身来。

柳叶一般的弧形却不会显得轻佻多情，只有平静。

就算你列举这些，我也不会放弃的单兵系的。恒邛拍了拍他肩膀：没用的。

她说完就走了，走了

所以为什么要说这么叫人误解的话？

宁魏潇草了一声，才慢半拍回神，身旁的院系学长恰好过来向他问话，他也不敢再多分去心神，僵硬的回过去定了定心开始组织回答。

恒邛回到宿舍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银白色的金属墙面挂上长刀，灯被打开。

换下了短袖停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她微微抬起眼，倏然对上镜子里那双眼睛，微微上挑的弧度，柳叶一般的弧形，漆黑狭长情绪却像是隔了一层愈加深重的隔膜。

看不清晰反倒更显得距离疏远，薄薄的嘴唇微抿，血色依旧无多。

只不过当事人这会正对着洗手台的水池沉思，或多或少也被冲淡了眼底情绪。

一军的老头子到底还是抠啊。恒邛咬着牙刷垂目，没有盯着浴室的镜面，扯了下唇角感叹出声，看起来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放水，磨了磨牙根陷入冷漠思考。

一军的宿舍条件说实话已经算是中上水平的程度了，足够住的不错，但抠就抠在处处的细节，还是那种你平时不留意，留意到了就会咬牙切齿的那种细节。

譬如军校宿舍是还不供应热水的，想要用热水就得去用军校发放下来的每个人均一手的个人校卡充值，才能够每个月划掉额度供应热水。

当然，如果你没钱

那就不好意思了。

九月寒冬你也得老老实实冲冷水澡。

其心可诛，简直恶毒！

这是恒邛最后给出的评语。

奈何没钱就是原罪，就算是吐槽的再多没钱还是得老老实实冲冷水澡，谁叫这就是现实的残酷呢？

已经从亿万富翁变成亿万负翁的恒邛对此感悟颇深。

她洗完换了一身短袖，捏着手上薄薄的一张金属卡片，上面隐隐透着的两条蓝色纹路昭示着普通等级。右下角侧面的一小块凸起则是构造了极为复杂的识别系统，手感触碰上去是冰凉的，拇指和食指抵着这张卡片的一角。

输入进去看见里面显示的一个大大的0字符号。

深觉头痛。

没钱，哦没钱应该是牙疼。

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恒邛站在宿舍前突然出声询问：我记得星际还是可以有竞技场开放的？

系统愣了下。

【是。】

恒邛：可以注册的吧？

【可以啊。你问这个干嘛？】

系统感受到一丝不对劲。

恒邛：报名。

系统：【！】

【你报名这个做什么？】

恒邛平静的如实道：没钱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