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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鸢长凝-流鸢长凝 免费阅读(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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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刚领下令来,又一名内侍走近殿门,陛下,裴尚书求见。

太平示意内侍先去办事,便传唤了裴怀清进来。

裴怀清入殿之后,忽然对着太平跪了下来,臣请陛下宽赦郡主。

太平正色道:她的事,与裴卿无关,莫要掺和。

裴怀清拱手道:若不是因为臣,郡主不会行此疯狂之事。

婉儿听出了裴怀清言外之意,裴怀清,你与郡主难道

裴怀清五味杂陈,对于安乐郡主,她也不知那些悸动是喜欢,还是愧疚?可有一点她是清楚的,安乐是真的不喜欢梁王武崇训。

臣知道分寸,不会招惹郡主。郡主性情骄纵,若强逼她嫁与不爱之人,这样的事只怕还会再犯。

太平认真问道:你怎知安乐不喜欢梁王?

裴怀清坦荡地迎上太平的目光,爱与不爱,一念岁月静好,一念火海炼狱,陛下也是女子,应该明白个中滋味。

太平静默。

婉儿圆场道:此事陛下已知,裴大人可以退下了。

裴怀清欲言又止,婉儿给她递了眼色,她终是朝着太平一拜,退出了正殿。

此事是真的难办了。

太平扶额,安乐与武崇训的婚事是武曌一力撮合的,两情相悦在这桩婚姻中并不重要,武李联姻才是关键。

婉儿想了想,认真道: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

哦?

妾有一计,或可一试。

第210章冬寻

安乐那一刀,几乎要了武崇训半条命。武曌震怒,当即下令将安乐囚禁英王府邸,吓得李显赶去了梁王府一边探视武崇训,一边哀求母皇饶安乐一命。

李显好不容易劝慰了武曌,念在膝下血脉单薄的份上从轻发落,哪知当夜安乐竟发疯一样的纵火烧府,大半个英王府邸都葬送在了火焰之下。

府卫扑灭大火,寻到安乐之时,她的发丝已烧得卷曲,不少火星子溅上了她的手臂,烫出了不少猩红色的小泡。

安乐郡主真的疯了。

太医诊治以后,下了这样的断言。

她与武崇训闹成这样,自然不宜再结婚约。万幸这场大火并未造成英王府的人伤亡,自始至终受伤的只有安乐一人。

第二日清早,太平没有与武曌商议,便给英王下了一道圣旨,罚安乐入庵堂抄经养心,赐婚永泰与武崇训,待守孝期满即行婚礼。

这样的处罚合情合理,武曌也不便多言,便由着太平处置此事。

武曌昔年崇佛,神都佛寺甚多。太平罚安乐去的是神都最偏僻的庵堂,为防安乐疯疾再犯伤及庵中无辜,太平便派了一队羽林军日夜换防。

安乐初到庵堂时,时常犯疾,后来也不知怎的,忽然乖顺了下来。

国事繁重,太平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管顾安乐,她不闹事,大家也能舒心不少。解决了安乐之事,婉儿便召了冬寻入宫。

冬寻经年熟读诗文,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瑟瑟不安的小姑娘了。十七岁是姑娘最美好的年岁,眉眼长开的冬寻多了七分温婉,三分娴静,不说话的时候像极了画中的水墨美人,身上总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墨香味儿。

她算是婉儿的第一个弟子,婉儿向来看重她的学问,教学至今,不论是书道还是诗文,已颇有味道。

婉儿已经想好,倘若冬寻不想与裴怀清假凤虚凰一世,那婉儿也不会逼她什么。她的弟子,自当挺直腰杆逍遥一世,也不必非要囿于他人后宅、相夫教子半生。

拜见昭仪。冬寻今日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裙衫,对着婉儿徐徐行礼。

婉儿命红蕊端上甘露后,便将宫人们打发出来,单独与冬寻详谈。

冬寻以为,裴怀清此人如何?婉儿不与她绕弯子,直接开了口。

冬寻不是当初的懵懂稚童,婉儿一开口,她便知道婉儿的意思,当即垂首问道:昭仪是想冬寻帮裴大人遮掩身份么?

婉儿听见这话,便明白冬寻只怕早就知道裴怀清的身份了,沉默片刻后,便温声问道:你可愿意?

冬寻抬眼,坚定地回答:冬寻不愿。

婉儿倒是颇有几分意外。

冬寻知道必须给婉儿一个理由,她的眸光看不出半点悲喜,平静说道:裴姐姐心中已有一人,那人既然不是我,我便不该凑这个热闹,徒惹三人痛苦。

婉儿眸光一亮,心上人?

嗯,心上人。冬寻说完这话,对着婉儿一拜,昭仪昔年教过我,女子也该有女子的道,我当夫子当得快活,若遇心上人,自会缔结连理,若未遇心上人,我便以诗书为伴自得逍遥。说着,她对着婉儿再拜,还请昭仪成全,容我走自己想走的道。

婉儿静静地望着冬寻,这个弟子对她而言,无疑是值得骄傲的。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婉儿笑着对冬寻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跟前来。

冬寻犹豫片刻后,还是依着婉儿坐下。

婉儿牵了她的手来,双手握住,此路不易,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我是昭仪一日,便不允任何人欺负我的弟子。

冬寻受宠若惊,鼻腔微酸,夫她想唤夫子二字,却碍于婉儿现下的身份,强忍在了喉间。

婉儿轻抚她的后脑,笑道:这里又没有旁人,尽管唤我。

冬寻破涕为笑,此生能得上官夫子教学,是冬寻几世修来的福分。说着,冬寻起身恭敬地对着婉儿一拜,今日进宫,其实也是为了辞行而来。

婉儿蹙眉。

冬寻继续道:天大地大,总有一处是我心甘情愿留下的地方。似是知道婉儿会说什么,冬寻笑意微浓,我也想像上官夫子一样,被天下人记得姓名。这是我一生追寻的大道,还请夫子成全。

言下之意,冬寻不想要任何昭仪的信物。

你想好了?婉儿最后问她。

冬寻点头,想好了。

山河万里,总有你一展抱负的地方。婉儿必须承认,冬寻是她最得意的弟子,我拭目以待。

夫子多多保重。冬寻对着婉儿沉沉一拜,强掩下泪光,冬寻就此拜别。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正殿。

婉儿起身目送她远去,终至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有的人离开,是因为有向往的地方,有的人离开,只为了逃离一个伤心地。

婉儿早就看透了冬寻的心思,她希望有那么一日,冬寻可以找到只属于她一人的心上人。婉儿只庆幸冬寻是在清平元年离开的神都,因为天下各处女子私塾都可以给冬寻一个容身之所,让她一展所长。

自古学究都是男子,兴许有朝一日,冬寻半生归来会成为大唐第一个女学究。

婉儿希望自己可以等到那一日。

想到此处,婉儿不知是因为舍不得,还是因为心中激动,视线竟是难以自抑地一瞬模糊。

红蕊瞧见昭仪红了眼,悄悄走近婉儿,低声劝道:还请昭仪保重。

嗯。婉儿一定会保重身子,只因她想看见的已经不止是太平治下的盛世,还有女子各展所长的红妆时代。

莫让陛下知道我哭过。婉儿侧脸叮嘱红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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