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舞台上跳舞,台下只有一个观众,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观众。
这场游戏早就开始了,陶酥以为这是一场单人游戏,殊不知后来有玩家也悄悄加入了进来。
烤网中央烤好的肉又快要被夹干净,宋桑池重新拿起放在一旁的公筷开始下肉,滋滋声音不断响起。
将肉架在炭火上直接烤还是太直接了,相较之下宋桑池还是喜欢温水煮青蛙。青蛙会在一种极度舒适的环境中慢慢变熟,如果一开始就下开水的话,是要被吓跑的。
棉花糖还吃吗,如果不吃的话就扔了吧。她抬眸看了一眼两人手里棉花糖,只见两人一手握着筷子吃东西,一手还举着棉花糖,怎么看怎么不方便。
烤肉店里的温度有些高,先前还蓬蓬松松软得像是云朵的一样的棉花糖现下边缘已经开始融化,融化了的糖汁黏在一起,不那么好看了。
扔了好浪费啊宋雨漪第一个出声不赞同。
显然,比起让她把东西扔进垃圾桶她更愿意这么举着等它融化。
棉花糖二人组同时陷入了为难当中,仿佛在做一场艰难的抉择。
对了,宋老师,你先前说和我一起拼,结果你都一口没吃。陶酥终于想起来被自己疏漏掉的某些事情,她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抬头看了一眼手中仍然巨大的棉花糖,不行,你也要吃一点,不然我成吃独食的了。
有关棉花糖的矛盾被成功转移到了宋桑池自己身上,只见陶酥说完之后立马将手里的棉花糖转动了两下,转到完整干净的另一边,然后伸手从上面扯下来很大一块。
粉白色的丝状物体被夹在她两指之间,在宋桑池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已经送到了嘴边。
来呀,宋老师,陶酥轻声催促着,很有耐心地又将手中的絮状物体往前送了一点,将将好能够够到宋桑池的唇边,十指如葱,纤纤如玉,即使要扔,在扔之前你也得吃一点吧?
就是,大家都吃了,你一个人不吃也太不合群了。宋雨漪趁机插了句嘴,她对那句会影响智力发育仍然耿耿于怀。
丝丝点点的甜意即使未曾尝到嘴里,也能够闻到,清新的甜味在一片混沌的烤肉味里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就如同陶酥这个人和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都不一样。
宋桑池配合地张开了唇瓣,轻轻咬住,将絮状物体用舌尖卷回了口腔里。沁人的甜味在味蕾上迅速炸开,而后弥漫至口腔里每一个角落,她的嘴角处还沾染上了一点点融掉的糖渣。
晶莹诱人。
陶酥清楚地看清楚了宋桑池的每一个动作,心中痒意更甚。无他,每每对方伸出舌尖的时候,她都觉得有点色。
陶酥收回自己的视线,不再胡思乱想,她扯过一张纸反复擦拭着指尖残余的棉花糖,一遍又一遍,许是觉得糖水有些黏,沾在手上不舒服,她还特意倒出点茶水浸湿了卫生纸用来擦拭。
圆润漂亮的指尖很快覆上一层水渍,变得湿润。
心中有鬼的人看什么都会往歪处想,陶酥不知道,这桌上不止她一个人想法歪了。
三个人的桌子上,唯一清澈透明的那个只有
好啦好啦,那就扔了赶紧吃烤肉吧,我好像点多了宋雨漪率先将手里的棉花糖扔进了垃圾桶里,一直坚守在活跃气氛的最前线。
这顿饭开始得比较早,结束得也就比较早,三人走出店铺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完全沉落下去,天边被染成一片霞红,像一副完美的颜料泼画。
有人不小心打翻了的颜料汁,染红了半边天。
晚霞衬得人两边的脸也红红的,宋桑池仍旧开车将人送到了小区门口,以一个完美的姿势将这一天的行程划上了句号。
陶酥踩着悠然惬意的步子,一步步朝马路对面的小区过去,她的脚步轻快,鼻腔里哼着小曲,看起来对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十分的满意。
没走两步,后方传来一声车门关闭的响声,宋桑池的的喊声也紧跟着响起:陶酥,等等。
陶酥转身,回头望去的时候宋桑池已经穿过马路,三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两人站在路旁枝繁叶茂的樟树下,藏在阴影里。失去了晚霞的映衬,宋桑池整个人看起来又少了些温度,就像宋雨漪说的,白衣胜雪,本就是清冷的化身。
这使得陶酥不自觉地停止哼歌,站直了身体等着对方说明来意。
宋桑池张了张唇:先前你在桌上问我帮陶羊补课的事情
原来一顿饭吃到最后,陶酥忽然想起来前几天表嫂聚餐时候交代自己的事情,因为之后在公寓里发生的事情过于尴尬,她都忘记问这事了。
这么一拖又是几天,趁着刚刚就和宋桑池提了一嘴。
啊,陶酥没想到对方特地追上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她还以为自己给人造成了困扰,于是连忙开口,我知道你最近忙着弄你的论文,没有催你的意思,如果你实在不方便的话我就回去跟她们说你不方便
当时本来就是宋桑池主动提出要帮孩子补课,陶酥本来也没有要特意麻烦人家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是周末才过去一天,我明天有空,你明天下午可以带她过来。
地址我晚点发到你的手机上。
宋桑池打断陶酥的话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倒是在陶酥的意料之外。
陶酥怔了会儿。
也就是说,明天我们还能再见?她不知怎么的,竟然将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话出口以后才觉得有些傻了,又赶紧将嘴捂住,只是这时候已经晚了,说话不像聊天能有撤回功能,说出去了就是说出去了。
宋桑池也已经听到了。
前方传来刻意收敛过的低笑声,和着头顶树叶被吹动簌簌的声音一起钻入耳朵里,陶酥只觉得十分烫耳。
陶酥,你真可爱。
宋桑池最后留下一句发自内心的夸赞,然后施施然转身上了车。
天边最后一缕光亮也终于随着太阳完全沉落下去而消失,太阳西落,月上梢头。月有阴晴圆缺,今天晚上的月亮缺了大半边,是典型的月牙状,挂在漆黑的夜空皎洁明亮。
自从认识以来,陶酥从宋桑池的嘴里听到过两次可爱。
一次,是在树洞里,一次就是刚刚的傍晚时分。
可爱就是对一个人的最高级别称赞陶酥反复咀嚼着这份对于可爱的解读,不知不觉笑出了声,等到发觉失态之时又飞快敛起脸上的笑容。
明明是自己一个人待着,也还是想要好好藏住这份心思。
是魔怔了吧?
是魔怔了。
兴许只是对方随口一说简单的形容而已,她却独自品茗,反复咀嚼了这么久,这不是病了是什么,这是病入膏肓了。
中途陶酥给表嫂打了个电话过去,确定好明天中午过去吃顿便饭然后就带孩子过去上门辅导。做完这一切以后,陶酥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处于一种待机状态,不知道该要做什么好了。
距离下次见面还有十几个小时,她早早就开始期待。
这样的心情,陌生又熟悉,明明她也不是十几岁第一次心动的小毛孩,可是所有的症状都还和当时一样,心情,行为,以及时不时就要失衡的心脏跳动频率。
闲着也是闲着,陶酥干脆抱着平板躺在床上,开始简单地分析自己感情状态。
她很认真地握着电容笔在画布上写出了宋桑池的名字,然后又列出了一系列乱七八糟只有自己能够看得懂的东西,其中有一个箭头从宋桑池的名字处延伸出来,指向一个划着问号的图标。
这个划问号的图标正是那个树洞里对方提起过,陶酥无法确定的不错的人,兴许也是想要恋爱的对象。
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心痒痒的。
下午在密室里发生的那一切,回来之后陶酥又再反复回想了一遍,有些事情越想就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比如在那么一分多钟黑暗的环境下,宋桑池也将她抱得很紧,荷尔蒙的相互碰撞其实相当明显,她当然能够感觉到。
宋桑池每天的活动范围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学校的公寓里,大部分时间可能是在实验室,下午的时候在密室里见到宋雨漪,陶酥还以宋雨漪可能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