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里,女老师又是拉着她一阵低聊,问她去厕所怎么去了这么久,又说最近天气热起来了晚上总有虫子飞进公寓,建议宋桑池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多注意一点。
无聊的考场里老师们不能看手机,不能做其他的事情,说话聊天便成了唯一可以打发时间的途径。
她们说两句,便又散开下座位监考。
好在,这是最后一堂考试了。
头顶交卷铃声响起的那一刹,安静了许久教室忽然变得躁动了起来,学生们恨不得立即从座位上弹起来离开这处小蒸笼。
不只是学生松了一口气,老师们也同样松了一口气。
宋桑池捏了捏自己已经有些汗湿的衣物,还好,里面还有一件。
考试结束以后,她去了趟系部办公室,将收上来的试卷悉数放好,然后才拿出手机准备拨打陶酥的电话。
按照规定,监考是不能带手机的,所以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她的手机都安静地放在包里,中途十点左右的时候拿出来看了眼,那会儿陶酥还没醒,现在再看,只见未读消息提示竟然有十几条那么多。
走廊没人,宋桑池也不着急离开,她顿了顿步子点开了陶酥的头像。
AM10:35
【早上好,我醒了!!】
【想你[可爱][可爱]】
【哎呀,现在好像已经不是早上了】
AM11:05
【起床洗漱了。】
【我一会儿看看你在哪栋楼监考,然后就出门去等你结束了我们一起去吃饭。】
【但是我有一点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去找你呢】
像是流水账记录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发过来的这些内容实在没什么特色,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营养的废话,但宋桑池不知为何却是看得嘴角不断上扬,眼中漾起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她几乎都能在脑海中拟出陶酥对着自己说这些话的模样,语气,活灵活现,就像真的有个人贴在自己身边絮絮叨叨一样。
人就是这样,一旦陷入了甜蜜的恋爱里,难免要对着手机傻笑。
再看最新一条消息,是二十分钟前发过来的,陶酥告诉宋桑池自己已经从公寓出来了。
音乐系的大楼和数学系大楼挨得进,一条空中悬廊便过来了,她说她在自己办公室等宋桑池过去找她。
看到这里,宋桑池收起手机,换了个方向去。
夏日炎炎的大中午,办公室便成了老师们避暑的好地方,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出去吃饭了。宋桑池熟门熟路到了陶酥所在的办公室外边,伸手推开虚掩地防盗门,谁知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
惹得办公室里的人都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好几双眼睛齐刷刷朝这边看来。
咦,这不是数学系的宋老师吗,很快有人认出了宋桑池,甚至是猜到了她出在此的目的,又来找我们陶酥啊?
陶酥和宋桑池关系很好,非常好,特别好。
这件事情在两个系之间传来传去,大家偶尔会感慨打趣两句,不过到底是两个女生,还是同住一间公寓的室友,关系再好也没有人会往别处想。
宋桑池出现在音乐系不会因为别的,只会是要找陶酥。
正如陶酥过去数学系也只为了找宋桑池一样。
这些老师们都已经习惯了。
和她约了中午一起吃饭,我这边刚结束。宋桑池冲那说话的老师礼貌的笑笑,眼神在不大的办公室里扫了一圈,却没有找见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她不在吗?
刚刚还在的啊,是不是去厕所了没回来啊,不然你进来等等好了,外面怪热的说话的老师也很热心,谁知话音刚落,一双柔荑从宋桑池的身后绕上前来,轻轻覆住了她眼眸。
没有任何的预兆,也没有信号。
宋桑池先是一僵,待到熟悉的气味萦绕住鼻尖之后,她又慢慢松懈下来。
骤亮的光线被遮挡了个严实,宋桑池眨了眨眼,长睫在对方的掌心扫过。
她抬手,将这双手的主人捉住。
冰凉的手掌心里还带着几分湿润的水汽,一摸便知道刚刚用凉水洗过手了。
宋桑池,我在这呢。陶酥的声音自她耳旁传来,藏着几分俏皮味道。
凉丝丝手心被挪开,宋桑池一偏头便就撞进了陶酥那双漾着轻浅笑的眼眸里。
陶酥刚刚确实是去厕所了,刚一回来就瞧见宋桑池站在她们办公室门口和里面的老师对话,这才特意放轻了步子,想着吓人一跳。
然而事实证明,对方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
仅一个上午没见而已,陶酥便觉得怎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了,她的眼神黏在宋桑池那张清冷的脸庞上,仿佛是生了根,想挪也挪不开。
两人对视了那么一会儿,还是宋桑池率先别过脸去,收回了神思。
有东西要进去拿吗?她状似随意开口询问,捏住陶酥那双冰凉凉的手,在掌心里摩挲着,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就直接去吃东西了。
这样热的天,没一会儿陶酥的手便热乎了起来。
热了,她便松开,不再握着了。
毕竟这是在外面,大热天的即使关系再好也不该是这样子,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
可谁知宋桑池这边刚一松开将对方的手给放了回去,不到片刻的功夫,陶酥便又主动捉起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人往电梯口带:去吃饭吧,我饿了。
大大方方,毫不遮掩。
乘电梯从楼上下来,一路又遇到了几个相熟的老师,多是从食堂吃完饭往回走的,大家熟稔地打着招呼,没有人在意陶酥是不是牵住宋桑池的手了,又或者是两人挨得是否有些近了。
众人眼里这幅两人同行的画面,明明再平常不过。
做贼的人才会心虚,理亏的人才怕被找上门。
她们在光明正大,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的展示着亲密关系,没有人会对她们说三道四,指指点点,这种感觉宋桑池说不上来,她只觉得又新奇,又刺激。
别人的地下恋情都是藏着掖着,偏偏陶酥是个张扬活泼的性子。
外头的天太热,她们最终决定在学校食堂吃点。
不是说想要吃点东西再来找我吗,结果还是没有吃吗?接过点餐的小票,宋桑池粗略瞥一眼就发现陶酥大约确实是饿狠了,点的东西比平时正常吃饭多了不少。
人在饿急了的时候往往会生出一种我能吃下一头牛的错觉,从而高估自己的食量。
她将小票随手放置到桌面上,侧眸望向身边的人。
这会儿,陶酥正含着吸管在喝手里捧着的奶茶,侧边脸颊微微鼓起,没有功夫立马回答宋桑池的话。
食堂这一片的店铺都是连着的,基本上想吃什么都有得卖,无外乎就是好吃和不好吃而区别,现在过了中午最热闹的那个点,人不多,还算清净。
等到嘴里那一口奶茶咽下,陶酥才缓缓开口,粉色的唇瓣上也不免沾染上了几分湿润:冰箱里的面包已经没有了,我想着距离下考也不久了,就挨了一会儿等你一起吃
说到这里,陶酥顿了顿:我想和你一起吃。
忽如其来的情绪表达让宋桑池怔了怔,她看着陶酥双手捧住奶茶,眨着水漉的双眸朝自己望过来的模样乖巧可爱,忽然就很想伸出手去揉揉对方的脑袋。
这,大约就是网络上说的那种犬系女友吧?
宋桑池对这样澄澈透明的陶酥没有任何抵抗力,对方只需望她一眼,她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那你也可以先吃一点,下次不要这么饿自己了。出口的话仍旧是不赞同,却叫人听不出任何一点责怪的意思。
陶酥和宋桑池肩并着肩坐着,在等待窗口出菜的间隙里,她们聊了会儿接下来一段时间各自系里的工作安排,话题有些过于正式,无聊她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好似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美丽的春梦。
但她们又心知肚明的知道,那不是。
聊着聊着,兴许是觉得又有些热了,宋桑池干脆抬手背到脑后将一头长发用皮绳随意束了起来。这么一来,后颈处那块贴了创可贴的地方就再一次暴露于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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