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了查买票软件,高铁票早已售罄,对着那边等了半天的周品泰来了句:没票了,你代表我,祝他生日快乐。
滚你个王八犊子的!你今天必须来。没价讲。
司机师傅吓了一跳,脚下没留意,车子被减速带硌得一抛,惊得周品泰艹地一声骂了出来。
傅骁听那边已经开始爆粗口,二话没说就挂了电话。扭头准备继续睡,却再没有了困意。
手机铃响个不停,傅骁也没管,就这么听着,睁眼看着天花板。
七年级的时候,傅骁没了母亲。她是同病房里确诊后走的最仓促的病友,离世时没能见到儿子最后一面。
妈妈下葬后两个月,傅正平才匆匆赶回。傅骁恼他,如果有他在妈妈身边照顾着,说不定她能活久一点。
没想到他爸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奔丧,而是帮自己转学。市重点中学一中,也是母亲一直想让他去就读的学校。
傅骁不去,去一中必须住校,他要待在离家更近的九中上学。
傅正平一句话没劝儿子,扭头把房子卖了。家具一件不剩送到了回收站,自此傅骁再也没有了家,也终于恨上了自己的父亲。
高中毕业之后,傅骁过上了完全自食其力的生活。也选择到离家很远的地方求学。因为一次意外才跟傅正平的关系稍微缓和了一些。
大二的时候,周品泰跟几个哥们合伙做生意,租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小摊卖烧烤夜啤酒。因为价钱公道,积累了不少回头客。名声也渐渐传出去了。
总是人红是非多,学校附近那些老牌商贩眼睛红了,时不时地就来找茬。在一次口角中,周品泰一时没忍住把人给打伤了,对方趁机赖上了他,只是皮外伤却愣是蹭着住了两个月医院。
周品泰把打工赚的钱都帖进去了还是补不上窟窿。傅骁能借的也都借了。对方紧接着要赔偿,张口就是二十万。周品泰哪有这么多钱,他爸妈也没有。
眼看着周品泰因为这个事情就要被迫休学去打工还债,傅骁终于买了张车票回家,亲口跟傅正平借钱。傅正平没答应借钱,反倒是利用这么多年干保镖行业的人脉帮周品泰解决了那无赖。
此后,傅骁依然不常回家,逢年过节每每上门看望傅正平的只有周品泰。
自前年正式退休后,但凡傅正平过生日,不论周品泰在哪里、做什么,都会屁颠屁颠地赶到傅正平郊区的家里去给他庆生。
因为自从傅骁妈妈逝世后,他就是一个人,一直一个人。
庆生
靠!这个操蛋玩意。
毕竟隔着这么远,周品泰再生气也不能飞过去把人捉回来,只能一个人赶往傅正平的住处。
傅正平院子里养了条狼青犬,闻着周品泰的味道就开始叫唤。
还没进门,周品泰就隔着铁门连连回应:笑笑,哥哥来看你了,嘿!我们笑笑还是这么精神啊~
笑笑不再是条年轻的狗了,它陪在主人傅正平身边已经快十年,依然精气神十足,吼声洪亮。撸了一会狗,周品泰拎着大包小包进屋。
甩着尾巴的笑笑跟着周品泰屁股后面进了们,屋子里没开暖气,感觉比在院子里都要冷上几分。
笑笑蹭蹭周品泰裤腿,就乖乖蜷回主人傅正平腿边了。
这个点傅正平正在看军事新闻。男人五十出头的年纪,身躯依然伟岸,背影却前所未有的寂寞。
傅叔叔!
沙发上的男人将眼镜取下,冲着来客道了声:来了。遂起身去拿茶具。
周品泰连忙招呼他别忙活了,试探着问: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傅正平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忽然想起什么了,神色平淡已极:不值得你专门跑一趟。
周品泰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蹦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为傅骁开脱:傅骁本来要过来的,东西都买好了
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周品泰明显有些心虚:他不是在宁市忙么,脱不开身。托我向您转达:祝您生日快乐!
傅正平垂了眼,语带几分落寞:谢谢你啊~傅骁他,不会说这些话。
弄巧成拙的周品泰这下才真的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屋子颇大,感觉四面都是风口,又见傅正平只着一件棉夹克,周品泰四下寻摸一圈,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台取暖器。
这取暖器还是自己去年买的,包装都没拆。看来真是一次都没用过。周品泰将插头插上,将散发着温暖的挪到傅正平脚边。
不用折腾了,不冷。傅正平边说,边拿烧开了的水浇洗茶具。品茶,是他用来招待周品泰的老牌项目。
碰瓷事件后,周品泰骨子里的闯劲并没有被打压。倒腾过网店、实体店,还跑过代购。
但是生活像是一场无止境的牌局,技艺不精的周品泰终究还是一事无成。
虽然还是那么副混不吝的样子,可是一静下来眼里的光就不自觉地开始飘远。
眼看就是饭点,周品泰早就定好了附近一家农家乐的家常菜,正算着时间,对方就到了。
笑笑跟蹭着周品泰裤腿一起出门取食物,这儿的老乡下料足,四菜一汤对于两个人来说有点多。
叔,别说我浪费啊!这本来就点了三个人的。周品泰知道傅正平最见不得别人浪费,连忙解释。
傅正平摆摆手,将盘子上的保鲜膜拆开,分别给自己和周品泰打了米饭。
地三鲜、水煮肉片、烩什锦、黑椒牛柳和芙蓉汤,都是些再简单不过的菜式,周品泰端着碗看着已经愣怔半晌的傅正平,不敢先动筷子。
吃啊~片刻后,醒过神来的傅正平招呼道。
周品泰扒了口白饭,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几个菜都是照着傅骁口味点的。他只知道他没什么忌口的,却不知道傅正平的喜好,因为傅骁从没提过这茬。
地三鲜,傅骁他妈妈的拿手菜。
傅正平挑了筷茄子放进口里,没做评价。多少年没吃到了。周品泰突然就觉得鼻头一酸,觉得嘴里的饭菜有点哽。
走的时候,笑笑绕着周品泰一直转圈,呜呜咽咽的,压根不想让他走。
周品泰蹲下来摸摸它的头,视线有些模糊。里屋传来主人一声轻喝,黏人的笑笑瞬间放下了已经直立了半天的前肢,委屈巴巴地看着周品泰渐行渐远。
刚刚吃饭的时候,周品泰就已经很想骂人了,这会顺着山路往下走,被凉飕飕的山风一吹,那股子躁动竟然平息了不少。
电话却还是拨出去了。
傅骁你个周品泰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又硬生生调转过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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